东莞:突破偏见,实现华丽蜕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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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莞,这座城市始终在偏见的重重迷雾中奋力突围,执着地寻觅着属于自己的发展契机。

若在中国最大的搜索引擎中输入“东莞厂妹”,映入眼帘的内容往往充斥着难以言喻的香艳、堕落之感,极易引人遐思。这恰如东莞曾经所承载的隐喻一般。东莞,除了那抹暧昧的色彩,更多的是喧嚣与凌乱,甚至略显单调。然而,生活在此的人们却从未停止在这单调之中探寻生活意义的脚步。

作家丁燕认为东莞是极适合写作的城市。她创作的小说《工厂男孩》,生动描绘了典型的东莞打工者生活:他们缺失父母之爱,独自一人闯荡东莞,频繁更换女友,不断跳槽,还时常喝酒、打架。在印象里,东莞尽管汇聚了来自全国各地的菜肴,却依旧显得凝固而单调。

深圳是一座即兴而成的城市,而东莞声名远播则颇具偶然因素。但那已然是过去式了。随着深圳日益繁荣,东莞也在持续蜕变,只是人们容易铭记其浮躁乏味的过往,而忽略了如今它已渐趋成熟。

2019 年 6 月,在中国城市经济竞争力排名中,广东省东莞市位居第 10,是进入前十名的唯一地级市。排在它前面的,不是北上广深这样的超级城市,便是计划单列市、省会城市或者直辖市。就连直辖市重庆、天津都排在东莞之后。

东莞的经济竞争力在稳步提升,或许有人会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问:“它靠什么具备竞争力的?”答案是民营经济,而且是实实在在、正经发展的民营经济。

《东莞时间网》给出了一组令人惊诧的数据:2018 年,东莞民营经济增加值突破 4000 亿元,达到 4105.49 亿元,近乎占据东莞生产总值的一半。这里还有造富神话。2008 年,胡润中国富豪榜上,东莞上榜的企业家仅有 5 人,资产最高的为 19 亿元;到了 2018 年,东莞上榜的增至 31 人,资产最高达 365 亿元。十年间,东莞究竟发生了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危机后的艰难转型

2008 年的东莞,在金融危机的冲击下,可谓哀鸿遍野。四分之一的企业破产倒闭,150 万产业工人失业;《凤凰网》的数据令人心惊:2009 年一年,就有 1600 家台湾企业、2000 家香港公司从东莞撤离。此后数年,东莞仿佛在走向衰亡。

2014 年 12 月间,知名手机零部件代工厂苏州联建科技宣布倒闭,东莞的关联公司万事达、联胜也未能幸免,随之倒闭,7000 人失去工作。同一时间,手机零件制造商东莞市奥思睿德世浦电子科技有限公司老板欠债 1.35 亿元跑路,400 员工失业。2015 年元月,诺基亚工厂从东莞迁往越南……彼时,媒体大多将目光聚焦在东莞的声色犬马上,鲜有人关注经济层面的悲剧。

《凤凰网》认为,东莞的挫败是“工业产品以出口为导向”和“国内房地产疯狂炒作”的结果,还断言这也是中国经济发展的缩影。

然而十年之后,东莞脱胎换骨。今年 4 月,被誉为“中国经济制度分析第一人”的经济学家张五常在演讲中表示:“深圳将成为整个地球的经济中心。”他最重要的论据便是,深圳不仅开放、包容、地缘优势显著,更关键的是,深圳有个好伙伴——东莞。

他对东莞赞誉有加:“东莞并非普通的工业区,不像温州专注于小商品,不像苏州工业园名牌众多,不像阳江专于一两项行业。东莞能够制造无数种产品,且造得好、造得快、造得便宜。”这一结论绝非虚言。

《南方网》提供的数据显示:东莞市先进制造业、高技术制造业占比分别达到了 53.8% 和 40.3%。其实,自 2008 年那场令人绝望的大危机之后,东莞便意识到,依赖外资发展风险巨大,推动民营经济崛起,特别是吸引手机和高科技产业落户东莞,才是经济发展的强大动力。

如今,华为、OPPO、vivo 等国产一线品牌整机生产企业纷纷在东莞落户。毫不夸张地说,如今的东莞已然成为全球智能手机最重要的生产基地之一。OPPO、vivo 的诞生与发展几乎是与东莞同步实现的。早在 1995 年,诺基亚、三星相继在东莞建厂,手机产业链已初现端倪。据《经济日报》回忆,当时从中山小霸王离职的段永平来到东莞乌沙,被当地政府的热情与专业所打动,遂决定在此创业、建厂,步步高品牌由此横空出世。在随后的二十多年里,步步高的明星产品层出不穷,直至 2011 年,OPPO、vivo 从中裂变出来,进军智能手机市场。

华为与松山湖的双赢

8 月 9 号,备受瞩目的华为操作系统“鸿蒙”发布会选址东莞的松山湖。或许是因为鸿蒙的问世太过耀眼,使得人们忽略了华为为何会选择东莞。毕竟此前,华为历次开发者大会都会在北京、上海或者深圳举行,松山湖的美景真有如此大的吸引力吗?

实际上,松山湖早已成为华为的“故乡”。2009 年,华为在松山湖的“南方工厂”便已开工;3 年后,华为在南山湖设立终端总部。从 2018 年开始,华为又开启了大规模迁徙——《每日经济新闻》报道,一年里,共有一万六千多名研发人员从深圳迁至东莞。“逃离深圳的华为”因此成为众多媒体的标题。

松山湖也在不断蜕变,如今它被称作东莞“最聪明的 IT 村落”。华为的选择颇具智慧,毕竟相较于深圳,东莞具有更强的成本优势。任正非曾说:“深圳房地产过多,已无大片工业用地。大家都清楚大工业发展,每个公司都需要一定的发展空间。”

有了新的发展空间,也为东莞带来了新的机遇。2018 年,松山湖园区的生产总值达 630 亿元,同比增长 13.9%,且地区生产总值、税收等主要经济指标的总量和增速均位居东莞全市第一。

不仅如此,华为入驻东莞后,相关的上下游企业也纷纷追随而来。“华为去哪,我们就去哪”,这是易宝软件公司的宣言,该公司百分之九十的业务都来自于华为。另外,华为的兄弟公司软通动力也入驻松山湖,同时还计划在未来四年间在松山湖设立研发基地,初步统计,将有 4000 人来到东莞。

东莞重生与未来展望

东莞的重生与深圳的存在紧密相连。简单来讲,深圳和东莞是深圳研发、东莞生产的关系,最近又演变成双研发的关系。不过,这并非关键所在。

《东莞时间网》的数据彰显了东莞和深圳血浓于水的关系:今年一季度,东莞来自深圳市的投资项目 57 宗,协议投资额 153.28 亿元,占境内投资项目协议投资额的 27.48%。

水草丰美的地方自然颇具吸引力。当然,更重要的是,东莞在 2008 年危机之后,开始大力扶植民营经济崛起,无论是对于财政收入、税收,还是解决就业,民营经济都更具竞争力。

《南方网》的数据表明:2008 年以前,东莞年主营收入超百亿、千亿的民营企业并不存在。而如今,东莞已拥有 9 家百亿民营企业,华为和步步高更是成为千亿企业。2018 年,东莞新增“小升规”工业企业 2907 家,占全省新增量的 30%,排名全省第一。

南方城市智库发现,东莞民营经济发展背后,政府支持、产业链优势、都市圈便利、“一带一路”倡议助力清晰可见。去年,东莞颁布了“市实体经济新十条”,核心是在公司用电、用地、税收、物流等环节尽量为企业减负。2018 年,东莞为企业减负 427 亿元。

巨头轻装前进,配套厂商也如影随形。所谓的“手机周边”也开始在东莞蓬勃发展。可以说,从华为工厂出发,用不了一个小时就能采购到手机所需的所有零部件。

今年 2 月,政府又公布了《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纲要》,文件特别强调,东莞被赋予了全新的定位——建设战略性新兴产业研发基地。

就在我们撰写此文时,深圳又传来好消息。按照目前的规划和期许,深圳将迎来巨变:到 2025 年,深圳经济实力、发展质量跻身全球城市前列,研发投入强度、产业创新能力世界一流,文化软实力大幅提升,公共服务水平和生态环境质量达到国际先进水平,建成现代化国际化创新型城市。到 2035 年,深圳高质量发展成为全国典范,城市综合经济竞争力世界突出,建成具有全球影响力的创新创业创意之都,成为我国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城市范例。

相关文件同时提及的“助推粤港澳大湾区建设”中,还特意强调“推进深莞惠联动发展”。张五常的远见恐怕很快将被证实。而他所期待的东莞也必将熠熠生辉。

一个城市的成功大体上与一个人的成功并无二致。天时地利人和,既有时代的印记,恐怕也有运气的成分。就如同当年,深圳的成功多少有些运气因素——谁能想到那个落寞的小渔村会成为改革的重镇?当我们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个问题时,深圳就已崛起,并与北京、上海、广州分庭抗礼。

是的,还没成熟,似乎就老了。我说的是我们迎接变革的心态。真心实意地拥抱市场,拥抱产业,尤其是真心实意地支持壮大民营经济,真正激活民间的创造力,才是深圳、也是东莞崛起的关键。早在十多年前,万字长文《深圳,你被谁抛弃》中就提到:深圳的发展史就是一部偏见的逆袭史,深圳不断在偏见中突破、寻找机会,才取得了如今的成就。东莞,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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