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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节后，字节跳动向全体员工发出了第二轮期权回购通知，回购价格定为每股 155 美元。这一价格较上一轮回购上涨了约 9%，同时也与最新授予员工的期权价格持平。
“这次期权赎回的讨论非常热烈”，齐鑫是一名今年上半年离职的员工，她在抖音工作多年，绩效表现优异，每年都会用部分年终奖金购买公司股票。由于字节跳动的期权回购价格逐年攀升，加之她持有的基金表现不佳，她认为公司股票比许多基金和股票更具稳定性。
市场波动下的员工心态
然而，自去年起，外部经济环境的变化使得人们对未来的期望变得更加谨慎。加上字节跳动上市时间表依然模糊不清，这让很多员工开始重新评估是否应该将手中的现金握得更紧一些。
收到回购邮件后，齐鑫立即加入了由现任及前任同事自发组建的一个数百人规模的微信群，成员们围绕是否参与此次赎回展开了激烈讨论。有人担心一旦上市，股价可能会大幅下跌；也有人持乐观态度，认为公司仍有发展潜力。
值得注意的是，字节跳动的期权制度规定，自授予之日起需经历四年的归属周期，期间每年分别归属 15%、25%、25% 和 35% 的比例。即便如此，单看回购价格似乎并未受到太大影响。公开资料显示，自 2017 年以来，字节跳动便定期为员工提供两次期权回购机会，并且每次的价格都在稳步提高。最近两次分别是 2021 年 10 月和 2022 年 4 月，当时的回购价分别为每股 132 美元和 142 美元。
一位刚刚离职的员工提到，自己始终没有出售手中的股权，而是选择用年终奖金不断增持。“每年都会这么做”，他表示。
不过，近期字节跳动自身也面临着不小的压力。尽管尚未正式上市，但其估值却一直成为外界关注焦点。今年 7 月份，有外媒报道指出，字节跳动的估值可能已经缩水近半，部分投资者甚至给出了低于 2750 亿美元的报价，甚至更低至 2500 亿美元。而在 2021 年，该公司的估值曾达到 5000 亿美元的高度。
针对这些传言，字节跳动方面至今未作出官方回应。至于上市规划，公司新任首席财务官高准曾在内部活动中明确表示，目前并无具体上市安排，也未设定明确的时间表。
业绩下滑与战略调整
对于在职员工而言，即使忽略上述因素，字节跳动近期的发展态势也显得不如从前那般迅猛。根据近期泄露的一份文件显示，字节跳动在 2021 年的营业收入达到了 617 亿美元（约合人民币 4391 亿元），同比增长 86%，这一成绩远超其他互联网巨头。然而，对比 2020 年的数据可以发现，当年字节跳动的收入为 2366 亿元，增长率高达 111%。
与此同时，2021 年度字节跳动的经营亏损达到了 71.5 亿美元（约合人民币 509 亿元），较 2020 年的亏损额增加了 3.34 倍。这意味着，字节跳动未来将难以继续采取不计成本的扩张策略，无论是主打产品抖音还是新兴业务 PICO，都将面临长期竞争。
PICO 被视为承载厚望的新业务领域。
社交媒体平台上，越来越多希望出售期权以换取流动资金的声音出现，甚至还有人专门开设帖子鼓励其他人这样做。然而，齐鑫选择了静观其变。作为抖音的老员工，她的买入成本相对较低，即便赎回并扣除税费后也只能算作微利，但她相信字节跳动还有进一步增长的空间。
此外，齐鑫在今年上半年离职前，字节跳动已经进行过一次期权赎回操作，当时的回购价为每股 142 美元。她回忆道：“当时我没有卖出。”相比之下，当前离职员工的赎回价仅为 116 美元，差距明显，这让她感到些许遗憾。
大多数员工实际上别无选择，只能选择观望。在上一轮期权授予中，价格为每股 195 美元。按照这个标准获得期权并计入整体薪酬包而入职的员工，显然不会选择赎回。而在前两轮的换购中，价格则依次为 142 美元和 126 美元。
艾莹是字节跳动教育部门的一名员工，去年因裁员被优化。“我就是字节跳动的小韭菜”，她自嘲道。未能赶上教育线大规模裁员的机会，因此无法享受在职员工的优惠条件，只能以七五折的价格兑换期权。去年 126 美元时她曾尝试过一次，但如今若要赎回则会亏损，相当于被“套牢”了。
相比之下，另一位从新东方跳槽至字节跳动教育部门的同事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仅仅工作了几个月就被解雇，根本没资格领取期权。
实际上，在职场社交平台脉脉上，表达赎回意愿的人大多是因为急需用钱才做出决定。一位已离职的员工半开玩笑地说：“先留着吧，说不定哪天又能回到字节跳动呢。”
甚至还有一些在职员工表达了对公司未来的信心，称后悔当初没有将全部资源投入到期权中。他们还提到，自己去年购买 A 股时遭受损失，而如今字节跳动的期权回购价相比去年上涨了 30% 以上（按人民币计算）。
另一位两年前离开字节跳动的中层管理者也不愿此时抛售，他认为应该坚持到底，“相信张一鸣”。
从一夜暴富到理性选择
无论是在脉脉还是与记者交流的过程中，几乎没有任何字节跳动员工抱有“一夜暴富”的幻想。通常情况下，员工的薪酬包包括现金和期权两部分，后者可以让员工分享到公司估值增长带来的红利。
2019 年 4 月，字节跳动启动了内部期权换购计划，这是一种不同于传统股权激励的方式，采用“年终奖兑换 + 超低价（0.02 美元 / 股）行权”的模式，允许绩效考核达到 M 及以上水平的员工（约占总人数的 60%）将年终奖金转换成相应数量的期权包。
近年来，字节跳动的期权授予价格持续攀升，从 2019 年的每股 40 美元左右上涨至上一轮的每股 195 美元。这种变化意味着，同样金额的年终奖金所能折算成的股份数量减少了。
假如存在明确的上市信号，那么股价上涨对早期期权持有者越有利。大量持有期权的员工将在公司 IPO 后迎来财富增值的机会。
然而，迟迟未能上市的字节跳动正面临愈发复杂的内外部环境。数据显示，截至 8 月底，香港股市共有 48 家公司完成了首次公开发行，其中超过 80% 的企业股价跌破发行价。中概股市场的政策压力和资金紧张局面仍未缓解。
为了应对这种情况，字节跳动主动降低了估值。据媒体报道，公司将期权授予价下调至每股 155 美元，降幅约为 20%；同时实施了一次期权特殊增发，持有授予价高于每股 155 美元且尚未完全归属的期权的员工有机会获得额外分配。受此影响，超过 3 万名员工受到影响。
这意味着，在过去几个季度内被授权且通过年终奖金高价购买期权的员工数量不少。对他们而言，虽然回购价格也在逐步提升，从去年的 132 美元涨至 155 美元，保持着约 9% 的增长幅度，但与实际授予价相比已经出现了倒挂现象。而离职员工的回购价还要再打七五折，进一步加剧了倒挂状况。
在脉脉等平台上的讨论意见分歧较大，但可以肯定的是，字节跳动的员工们正在逐渐适应并调整自己的预期。此次增发既是一种安抚措施，也是对公司长期支持者的回馈。
同样需要安抚的还有那些陪伴字节跳动走过漫长岁月的股东们。自 2012 年获得顺为资本和 SIG 海纳亚洲投资以来，再到 2020 年由红杉资本和 KKR 牵头的最新一轮融资，字节跳动的股东名单汇聚了众多知名美元基金和人民币基金。当原有的退出渠道受阻，再加上宏观经济形势恶化，美元基金的焦虑情绪可想而知。
投资者的耐心是有限的。根据字节跳动的公司章程，如果公司在 2022 年 11 月之后仍未实现上市，部分优先股股东有权要求公司以现金形式赎回股权。
今年 9 月，在这一期限到来之前，字节跳动宣布了首次面向股东的回购计划——计划动用不超过 30 亿美元现金回购现有股东的部分股份，回购价格不低于每股 177 美元，对应的公司估值不超过 3000 亿美元。
尽管如此，在整个资本市场环境低迷的情况下，字节跳动也在引导大家降低期望值。无论是 CFO 关于上市的表态，还是去年出现的账面亏损，都传递出这样的信息。
那些仍然选择留在这里并准备长期奋斗的人，或许是因为对“抖音集团”的未来发展充满信心，或者只是因为这艘船看起来相对稳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