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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钱是件难事，比尔·盖茨这样表示。普通人听闻或许会开怀大笑，毕竟为抵御消费主义陷阱，不少人每日都在苦苦控制欲望，生怕钱不够用，哪会觉得花钱困难呢？
若被问及花钱是否明智，能自信回答的人恐怕不多。我们每日都在消费，即便不用现金，数字货币交易也颇为频繁，消费难以避免。从历史发展来看，人类从猿进化成人约历经 20 万年，而钱的普及还不足 3000 年，金钱使用时间较晚，我们对钱的科学使用方法并不熟练。
最初，人类以“物质交换”为生，但其存在局限性，为克服不便，开始用贝类、谷物替代。江户时期（1603 年 – 1868 年），布匹是衡量大名权利的财富尺度，随着时代推移，铜、铁、金银等金属物出现，货币得以铸造。过去，有些价值无法用货币衡量，如今，文化遗产、二氧化碳排放权甚至人去世火葬都明码标价。这种发展让人意识到未来充满不确定性，但只要有钱，“心里至少不空虚”。现代人缴纳养老金、储蓄或购买生病保险，都是为提高应对不确定性的能力，努力过好未来生活，将幸福最大化。
之所以说还未熟悉“花钱的方法”，是因为不习惯将金钱作为价值尺度和贮藏手段。这就导致，购买当下想要的物品时无比快乐，过后审视钱包却懊恼不已。那么，价值与价格究竟是什么呢？
价值与价格
先思考一下，什么是价值？在经济学中，价值指商品的重要品质；在哲学中，它是事情的意义以及一个人能从中获得的好处。比如，身边一位朋友看到哈吉斯的短袖标价 1299 元，嘟囔着“好便宜”，便拿起几件放进购物框。美国投资家沃伦·巴菲特曾以美股 5.22 美金的价格收购可口可乐 10.2 亿股票，并感叹“做成了一笔不错的交易”。朋友衡量短袖的“价值”与“价格”，巴菲特对比可口可乐的价值与价格，他们都认为商品价值高于价格才相对划算，才会入手。可以说，任何人花钱时，不论是否意识到，都是通过共同机制决策的，决策方式并无不同。
我们如何衡量货品的价值呢？有三个条件：时间周期、投入成本、心理效用。想象一下，出门没带伞要去拜访客户，从公司步行 10 分钟到地铁口，出来再步行 10 分钟才到客户公司，来回 40 分钟都要冒雨行走，这无论从体力还是精神层面来说，都不轻松。于是会思考是否打车，此时大脑会判断车费 40 元的投入和 30 分钟淋雨哪个更划算。若公司报销，会毫不犹豫选择前者；若自掏腰包，就会思考“损失利弊”。据此，我们会评估某种商品或行为带来的“效用”来估算其价值。假设某件商品（行为投资）实际价格低于当时预估值，会觉得物美价廉；若高于效用，购买时就会心不甘情不愿，甚至干脆不买。
什么是心理效用（Utility）？可以总结为“一个人的情感满足程度”，它在商家营销策略中经常出现，具有很强的个人主动性。比如，看到直播带货疯狂秒杀的场景，瞬间激起内心阈值，效用会认为很便宜赶紧下单；随着抢光后气氛下降，效用就会降低，最后发现该商品在生活中可有可无。通常，人类在“大物件”上获取的效用相同，所以购买便宜商品的行为较为合理。比如一台手机，隔壁线下店售价 4199 元，稍远些的折扣店只需 3999 元，多半人会选择折扣店。但日用快消类商品不单单由效用和价格决定，而是变成“需求”导向。比如加班很晚没吃饭，大概率会选择附近便利店，而非距离远的商店。另一方面，兴趣导向也会影响人的效用变化。美国摄影艺术家辛迪·谢尔曼主张艺术来自人民，她在 2011 年《ArtReview》100 位最具影响力艺术家排名中位列第七。当年她的作品《无题 #96》堪称摄影界知名作品，最终被纽约商人 Philippe Segalot 以 389.5 万美金价格购买。对爱好收藏的人来说，这张快闪镜头下的照片具有独特价值；而不会欣赏艺术的人，只会把它当作“时光的记忆”，发个朋友圈后便丢到某个文件夹中不再理会。同时，按照马斯洛需求论，人在危机状态下，效用也会使商品的价值发生改变。比如在沙漠中困三天，连最后一瓶水都已喝光，这时有人以 50 元 / 瓶的价格出售，可能会毫不犹豫地接受。由此可见，商品种类不同，会受到购买者所处的上述四种状态、价值观等多种因素影响。在时间和投入成本中，价值大于价格会立刻选择，小于时就会观望。而效用就像弹弓的弹力，拉得越长阈值越高。
如此对比，巴菲特在决策上似乎并无特别之处，他与普通人的唯一差距在于，长期持股的他不会因短期股价跌落而喜忧。虽可称作股票价值投资的王道，但常人难以效仿，因为普通人遇到上涨时想着出售获利，遇到下跌时会毫不犹豫抛售。此外，对我们而言重要的启发是，从“物品”寿命看消费的每笔资金，物品的使用周期和价值折合到每天，直接影响“是否入手”。比如一件短袖售价 2000 元，能穿 3 年，但每年夏季只穿 3 个月，加上身材颜值、眼光不断变化，很多人会觉得不实用。在富人眼里，也许认为没什么，穿上在“商务场合”甚至还能带来生意，这就是不同视角的价值。由此可见，人的钱看似在消费，实则是投资，属于消耗还是升值，背后由思维决定。
消费与增值
金融世界和会计视角不同，把钱分为“消费 (consumption)、投资 (investment)、投机 (speculation)”三种类型。消费是为满足自身欲望而消耗资产、服务（商品）的行为，比如为保持身体健康一日三餐，工作乏累时喝杯咖啡放松心情，均属于“消费支出”。人活于世，无非两件事：追求未得到的和享受已有的，这背后由大脑中的神经递质多巴胺（Dopamine）决定。从神经心理学角度分析，多巴胺犒赏通路在“腹侧被盖区”投射至“基底前脑的内侧前脑束”间，它决定是“享受当下”还是“拼命想要”。笼统地讲，大脑分泌“当下分子”时会关注正在体验的事，分泌“远方分子”时欲望就会递增。由于互联网信息高速发展，加上人喜欢涉猎各种知识，“我想要”的成分大于享受当下。准确来说，很多人把消费和满足定位搞错了，消费本身并非无节制支出，而是提高幸福感，是通过某件商品提升自我生活品质的正向行为。
如何让“消费的钱”作用最大化呢？秉承“舒适性原则”，审视每天所做之事就能明白。比如周末写作，有“咖啡厅和家里”两个地方可选。在家时，平均 5 – 8 小时在电脑前，每天约三分之一时间坐在椅子上。现在想象一下，愿意在“平常”和“舒适”哪张椅子上度过？工作时间越长，答案越明显，会选择舒适的椅子以免腰酸背痛。运用舒适原则，从消费角度就能做出好决定。用数字表达更直观，每年至少坐在椅子上的时间为 8 小时 / 天 * 2 天 / 周 * 52 周 / 年 = 832 小时。假设普通椅子售价 58 元，提供腰背支撑的懒人沙发电脑椅 388 元，如何选择？若每年要在椅子上坐 800 多小时，多投入 338 元，相对每小时增加 0.4 元成本，为让自己舒服，每小时多花 4 分钱是否愿意？相信会选择愿意。若不需要每年更换座椅，保守估计 2 年换一次，增加成本会降到 0.2 元 / 小时。若使用普通椅子两年患腰部疾病，单次看病成本都不止于此。此刻，不妨审视每天使用的高频物品，如电脑、智能手机，一般追求质量好或性价比高的，能减少工作时卡机损失，让身心轻松。现在防止压力产生比以后花钱减压更划算。明白该理论，能活得更健康幸福。若不在家工作，找出一天中使用较多的商品或许有些困难，但也可做到，比如通勤、厨具、健身等方面。每天坚持锻炼，一双质量好的跑鞋和运动服必不可少；喜欢做饭，得心应手的厨具会让乐趣加倍。《消费心理学》指出，用户购买比日常更贵的物品时会更爱护。有人会说，这样每笔消费都成了价值投资，比如与朋友吃饭、定期做护肤、周末放松按摩，最后却没剩下多少钱。需要注意的是，“日常消费”属于流动资金，不能把定存或购买基金的钱用于消费。根据科学汇算，流动比例控制在 20% – 40% 比较合理。若每月花费超过 40%，就需调整花费状态，通过记账复盘，算清每月必须消费金额，这对规划个人财务更有利。以前读松浦弥太郎《好物的定义》，对一句话印象深刻：对我而言什么是舒适？我想把自己和周围一切打理得赏心悦目，从衣服、鞋子、发型做起，当身边每件物品都是精挑细选时，内心会安定满足。所以，消费购买的好物（服务），并非指价格高低，而是指用值得信赖的材料和工艺，精心细致，穿着佩戴乃至使用令人放心。总之，穷人把有限消费用在烟酒、饮料等贵又没营养但口味好的事物上，因为能满足欲望，对生活绝望，更需短暂娱乐放松。而富人做什么都喜欢联想价值，跟朋友吃顿饭、约杯咖啡都在思考能带来什么。这种增值性消费观是训练财商的基础表现，应从小培养。此外，“钱生钱”与投机钱包也是人们常忽略的。
钱生钱与投机
经济学中，钱生钱（投资）是为增加将来的资本（生产能力）而投入现有资本的活动。简单说，投资是“投入 100 元，期待以后带来 120 元回报”。比如休息时报名“辅导班”，通过专职晋升考试后承担更大责任的工作，基本工资会增加，奖金也会更多。在金融世界中，将来产生的钱被称为“现金流量”，并非指当下的现金，重要的是资金进进出出的动态“流”。某项投资能带来多少货币价值，基于将来产生的现金流量数额。比如打算报考商务英语提升课程，A 学校 1V1 教学费用 10 万 / 年，B 学校集体教学费用 5 万 / 年，就需考虑两所学校将带来多少“将来产生的钱”。若就职公司有国际业务，掌握商务英语有机会升职加薪，选择 A 校较合理；若就职公司在国内，学习英语只为拿证书，达到中等水平即可，选择学费便宜的 B 校就行。在商务世界中，“投资”一词常用于新项目、基金或股票，最近也涵盖生活中和“消费投资”挂钩的内容，如希望永远年轻，办健身卡、购买昂贵护肤品。但为满足“无论如何一直想漂亮的欲望”追求“效用”（情感满足程度），显然属于消费。选择投资还是消费是个人自由，需考虑这笔钱的支出是否影响其他方面使用。
其次，投资在资产中也常出现。比如通过 5 年努力存下 100 万现金，纠结买车还是借一借凑房子首付。要明白“车”属于“耗钱资产”还是“生钱资产”。两者区别在于，前者不断消耗钱，后者能钱生钱。车需加油、买车位，每年保养，上路不规范还会面临罚单风险，即便放家中不开也会贬值。很多人认为，除上下班跑“顺风车”，收入能覆盖车费就是生钱资产，实则不然。跑顺风车需投入时间和精力，属于劳动范畴，车本身带来的是净现金流，不拉活儿就没收入，不能产生复利，因此属于“耗钱资产”。付首付买房呢？若自己住，不但没租金收入，还需支付大笔月供，似乎不划算。若买房为投资，租金能覆盖月供等支出，或买套房没贷款，租出去能带来现金流量，就能“生钱”。所以同样的房子分为三种不同资产，要清楚购买目标属于哪种。当能准确确认生钱资产后，要尽可能拥有它们，这样财富会越来越多，有机会实现财务自由。
股票和基金属于哪种？股票是上市公司发行的有价证券，可用证券账户买入卖出；基金是基金公司把众多投资者资金集中，投资股票或债券市场，共同承担风险，享受收益。另外，基金按投资对象分为“股票型基金”和“证券型基金”。普通人直接买股票和买股票型基金的区别在于，直接进入股市和把钱交给基金公司管理者，由其投资，属于间接参与。打个比方，买股票属于自己开车，买股票型基金就是“花钱雇司机开车”。它们属于哪种资产，区别在“涨幅”，背后由公司价值、市场情绪、资金要素三个要素决定。这里不做延伸，要清楚认识到“劣质”生钱（较差基金）能守住本金，而股票存在一定博弈，可放在“投机钱包”中。
投机（speculation）在佛教中意为“大彻大悟”，有思索、推测之意；在经济学中变为“恰当时机投入资产购买商品”。现代社会，通常指“做好会亏损的思想准备，挑战下看是否能获得更多回报”，一般具有否定投资的含义。比如债券信用评级时，把无法偿还本金风险很高的债券作为投机看待，它和投资最大的差距是“风险的高低”。但仍没有标准告诉我们，什么尺度属于投资、从哪里又属于投机。而我认为投资是“可以预测到与投入金钱相比，将来回报（收益）的期望（均值）会有所增长”，而投机刚好相反，像竞轮游戏一样奖金总额小于押注总额。据此，平时一直从一个钱包中支出钱，不会意识到“三种钱包”的差别；为更明智消费，必须认知到差距，这样才能深度挖掘各自源头的含义，找到匹配的花钱方法。
谁在决定价格
除搞清楚三者外，投资（基金、股票）或消费的商品价格是如何确定的呢？要清楚，市场决定不了价格。经典经济学告诉我们“需求和供给”，当需求>供给，价格上涨；当供给>需求，价格下跌。比如渔民捕鱼获量少，今年供给变化，若市场需求量增加，价格就会上涨。消费钱包中的商品或服务价格，会综合考虑效用（个人满足程度）及生产成本后确定。换个角度，北京环球度假村门票价格并非由生产成本决定，而是经营方考虑到“即便这个价格，也能使游客得到满足”。英国经济学家约翰·梅纳德·凯恩斯提出的凯恩斯货币需求理论中，将一切市场流动归属于利率，并提出“流动性陷阱”假说。当市场利率足够低时，居民会选择持有货币观望；当利率足够高时，居民会大量投资。对应地，作为生产者，利率足够低时企业会扩大生产，利率足够高时缩小规模，所以只有利率维持在“相对合理区间”才理想。从投资（股票基金）角度看，并非最低就适合入手，还存在市场环境不好或业务方面生产源头出现问题导致整体下行，回暖期也是考量指标之一。但要注意，有时市场未必能反映商品的正确价格。最典型的“茅台”，没有新产品依然可以狂欢，其“周期性供应缺口”和“经销商库存”被下游经销商层层放大，最后传递到终端市场就会影响价格走向。消费品则不同，人们目前已被消费重新定义各种阶层，它是世界最终的意识形态。就像涪陵榨菜为什么比散装卖的贵还卖得好，原因在于中国消费存在鄙视链。农民工回乡能给家乡带来消费变革，涪陵榨菜的价值不仅能让回乡民工区别于家乡人，还能带来大城市的生活记忆，这就是被“效用”所影响的。人们希望在有限付出中得到最大满足，就涉及选择问题。同样 30 元，有人买巨无霸套餐，有人买 10 斤梨，虽满足感相同，但人人都想效用最大化，怎么办？资本最简单的方法是制造狂欢和现象级爆款，背后代表“制造需求，满足需求、引发需求”市场增值。那么，谁在决定价格的浮动？
总结一下：《乌合之众》有段话让人记忆深刻，“群体有着自动放大非理性冲动的能力，暗示的作用对于群体的每一个人都会起到相同的作用”。这种作用随着群体的情绪链条传递会越来越强大，直到突破人的思想想象，仍不会停止。也就是说，鼓舞消费的人很多，让理智起来却难上加难。“金融大鳄”索罗斯也说过：“世界经济史是一部基于假象和谎言的连续剧，要获得财富，做法就是认清其假象投入其中，然后在假象被公众认识之前退出游戏”，你的消费是否被影响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