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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东方甄选尚未走红之际，俞敏洪独自于直播间售卖草莓，定价 168 元 2 斤。他虽觉得草莓美味，却仍忍不住吐槽：“若非男朋友送女友，恐怕饿死我也不会买。”然而，没过多久，这款名为“红颜”的丹东草莓便登上热搜，售价涨至百元 1 斤。鲜为人知的是，“红颜”乃是国外品种，传入国内已有多年。
实际上，我们日常食用的诸多食物，其种子皆源自海外，涵盖水果、蔬菜、家畜、家禽等领域。种子，被誉为“农业芯片”，在农业中的重要性堪比芯片，同样面临被“卡脖子”的风险。自 2021 年起，基于粮食安全考量，国家将种子自主研发提升至国家战略高度。中央一号文件、国家领导人讲话以及央视各档节目中，种子出现的频率日益增加。
但在创业市场，套用一句国际政治术语便是“政热经冷”，涉足者寥寥无几。不过，进入 2022 年，资本对种业的关注度显著提升，部分创业企业甚至一天要会见一位投资人。国家战略下，种子蕴含着巨大的想象空间！
作为全球第二大种业市场，我国对种子的需求规模高达千亿。要实现自主研发与进口替代，未来市场需求极为庞大。去年，央视《对话》栏目详细剖析了我国种业的发展现状：整体呈橄榄型，可分为三个部分。
处于头部的是水稻、小麦，不仅完全实现自给自足，在世界种业市场也具备自身优势。多数种子位于橄榄形中部，基本能够自给，但与世界先进水平存在明显差距。例如，玉米种子每年需进口约 10%。大豆种子虽能完全自给，但其产量仅为世界先进水平的 60%，且因自产不足，每年需进口近亿吨大豆。此外，生猪、花卉、部分蔬菜等领域，也存在类似情况。
位于“橄榄”底部的是高度依赖进口的品种，包括部分蔬菜种子，如甜椒、耐储存的番茄以及白羽肉鸡等。深圳甲子启航投资有限公司 CEO 张云祥对我国种业安全状况的评价是：当前情况尚不影响温饱，但倘若出现被“卡脖子”的情形，对于“吃好”将产生重大影响。以白羽肉鸡为例，2021 年我国出栏量达 65.32 亿只，在餐饮领域应用广泛，难以被替代。
相关资料统计显示，我国种业相关企业约有 5000 – 6000 家，但大多集中在种业流通领域。尽管国内已有数十家上市公司，但其产值与研发投入，与国际巨头相比差距悬殊。而今年，资本市场翘首以盼的最大 IPO，正是以种业为核心业务之一的先正达！
事实上，尽管种业市场看似巨头林立，但市场空间依旧广阔。以玉米为例，相关报道表明：在国内市场，科迪华、拜尔、先正达等五家国际龙头的市场占有率约为 10%；隆平高科、垦丰种业等国内十强的占比约为 18%。市场集中度并不高，新兴企业仍有巨大的发展空间。
除主粮外，蔬菜、水果种子的拓展空间更大——不仅能够推陈出新、不断迭代，部分种子的经济效益更是极为可观。据中农美蔬 CEO 吕亚青介绍，某黑番茄种子价格曾高达 23 元一粒，一亩地所需成本达 4.6 万元。更何况，“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倘若能形成育繁 – 种植一体化，所产生的经济价值将更具想象空间。谁洞察了种子的未来？
实际上，不少企业已然察觉到种子背后的价值。最为典型的当属白酒行业。今年春天，茅台宣布成立红缨子农业科技发展有限公司，进军高粱种业领域。此外，还有江小白、牛栏山二锅头等企业。喜茶也于今年年初开始自行种植草莓，并涉足草莓种业，旨在打造稳定且优质的供应链。
消费端更早的先行者是内蒙古的三胖蛋瓜子，该企业已凭借种子建立起独特的行业优势。三胖蛋主打原味瓜子，不仅口感出众，而且颗粒总是比别家的大，极具辨识度。因此，即便 218 克售价高达 33.8 元，依旧成为细分市场的领头羊，复购率更是超过 85%。究其原因，三胖蛋的股东之一是在新三板挂牌的种业公司三瑞农科，该公司专注于葵花种子研究。两家携手在内蒙古河套地区构建了“种子研发 + 农户种植 + 品牌瓜子”的模式。
事实上，在这一模式中受益的并非仅有三胖蛋瓜子。此前，河套地区农户种植葵花籽使用的是美国进口种子，每亩花费三四百元，占收益近四分之一。三瑞农科的新品种研发成功后，种子成本降至每亩六七十元。
优良的种子能为终端企业构筑优势，这一点显而易见，但以种子研究为导向的创业企业依旧凤毛麟角。睿兽分析数据显示，2021 年至今，种业研发领域共发生投、融资及收并购事件 18 起。其中，上市公司参与的并购、收购有 8 起，风投基金参与的投资有 8 起，政策性引导基金参与 2 起。
8 起风投参与的事件涉及 7 家企业，其中 2 家为种业服务平台，5 家是种业研发公司。作为种业研发服务平台的博瑞迪生物是近一年来唯一获得两轮融资的种业研发企业。该企业成立于 2017 年，两轮融资分别于去年 9 月和今年 7 月完成，最新 A + 轮融资金额近亿元。
此外，IDG 资本参与了两家企业的投资，即中农美蔬和迈泽裕丰——这两家企业均以高新技术种子研发为主，且是上述投融资事件中仅有的两家去年才成立的企业。
显然，仅从直观数据来看，新兴企业，尤其是值得风投青睐的新兴企业数量不多。但倘若换个视角，从时间序列观察，会发现一些新的变化。
上述 18 起事件中，2021 年上半年仅有 1 起，是深圳前海红富瑞盈基金对华智生物的 A + 轮投资。其余 17 起均发生在去年下半年至今的一年时间内，特别是进入 2022 年以后，一二级市场对种业的关注度似乎都有了新的热度。
据博瑞迪创始人张嘉楠介绍，去年融资时，很难找到愿意关注农业项目的机构。而今年三四月份，即便处于资本寒冬，他却常常一天要会见一位投资人。中农美蔬于去年年底完成种子轮融资，据该公司 CEO 吕亚清介绍，今年资本对其的关注热度依旧不减。她已会见了七八十位投资人，不过目前并不急于进行新的融资。
这是否预示着种业创业的大环境开始回暖呢？研发：恰似芯片一般！
“种业被称作农业芯片，研发过程确实如同芯片研发一样。”启航投资 CEO 张云祥如此解释，并给出了三个关键词：“周期长、见效慢、资金耗费巨大。”传统育种方式，比如国人熟知的杂交育种，往往需要七、八年，甚至十年、二十年才能培育出一代优良品种。新育种技术虽能在很大程度上缩短时间，但对于资本而言，周期依旧过于漫长。
目前，国内育种技术处于 3.0 时代的分子育种逐渐普及，4.0 时代的基因育种刚刚起步的阶段。张嘉楠以奶牛育种为例，阐述了分子育种的优势。在传统条件下，用于育种的公牛个体是否优良，需等其长大、配种后生下母牛，待母牛长大产奶时，依据公牛女儿的产奶性状来判断公牛的优劣。每个周期需要 5.6 年。如今，借助基因监测技术，公牛出生后提取基因，依据基因序列，即刻便能知晓这头公牛的性状如何。周期最短可至 1.5 年。
这便是如博瑞迪、科腾等育种服务平台存在的意义所在。4.0 时代的基因育种效率更高，国内也储备了大量相关技术，但目前政策层面仅开放了极少数领域。
除技术外，种业对人才和资金的需求也极为庞大。国内育种人才大多集中在大学及科研院所，但其成果与市场的对接、转化效率一直不高。在设备方面，现代化育种平台的一台仪器就需七八百万元。以番茄取样检测为例，要检测 3000 多种物质——资金投入之大，可见一斑。
因此，一方面，种子自主研发的国家战略将更多地由大企业承担；另一方面，在创业领域，部分新兴企业，如中农美蔬，会依托科研院所发展。中农美蔬是一家专注于风味番茄研发的企业——简而言之，就是致力于让番茄更加美味。该公司 CEO 吕亚清从事番茄研究已有 12 年，先是在外企工作，后进入中国农科院深圳农业基因组研究所。她对风味番茄的研究也已超过 5 年。在研发取得一定基础并在小范围内获得认可后，中农美蔬才以公司形式独立运营。未来：商业生态亟待成熟！
除研发外，种业面临的最大难题在于如何实现商业化。“种子，是有生命的。”张云祥说道，“但凡与生命相关，所涉及的因素就会纷繁复杂。”培育出优良品种仅仅是第一步，要进入种植环节，还需考虑种子对区域的适应性，以及土壤、光照、水分、肥料等各种要素。
除大田作物外，价值更高的经济作物要实现最终的商业价值，从种植开始，还涉及渠道、零售终端等多个环节。每一个新品种都意味着未知风险。要说服产业链上的各个环节，既需要成本，也需要时间——这是一个谁来种植、谁愿意销售的问题。
据张云祥介绍，业内早已研发出无皮花生和甜味花生，但推广效果一直不尽人意。与之形成对比的是佳沛奇异果、都乐香蕉等品牌农企——消费者购买时只认品牌，并不在意具体品种。因此，渠道商和终端零售商对其更为放心。
“当你没有强大的品牌时，推广新品种会困难重重。”张云祥表示，品牌农企不仅具备强大的渠道能力，而且深知消费者口味，清楚应向消费者推广何种新品种。但在国内，这样的品牌农企数量还远远不足。
此外，张云祥认为种业变现的另一条途径是：服务食品企业。他举例说，肯德基等制作炸薯条时，对土豆的干物质含量有很高要求。因此，上游种子研发企业会持续推出该方向的新品种，最终由这些零售巨头买单。
当下游需求明确时，种业研发企业就能更有针对性地开展工作，不用担心产品无人问津。张云祥认为，国内的问题恰恰在于，下游需求不明确，无法传递给种业研发企业；同时，种业企业即便研发出优良品种，也难以通过成熟的渠道迅速实现商业化。
只有相关生态更加成熟，“在这样的环境下，种子研发企业才能更充分地彰显其高科技属性。”张云祥说道。不过，我们也能看到，今年以来，茅台进军高粱种业，喜茶开始自行种植草莓……相信随着越来越多的企业认识到种业的价值，相关生态会逐渐改善、成熟。届时，或许会有更多的种业研发企业崭露头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