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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引言
若问中国哪些城市居民收入最高，“北上广深杭”常被提及。然而，这几个城市居民消费水平也位居全国前列，属于“赚得多花得多”，居民收入不一定“耐花”。那么，哪个城市的收入更“耐花”呢？可以通过计算一年收入能用多久来比较。例如，某城市人均可支配收入为 10 万元，人均消费支出为 5 万元，一年收入就够两年用。本文定义了“居民收入耐花度”这一概念。
二、相关概念
居民收入耐花度的计算公式为：居民收入耐花度 = 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 / 居民人均消费支出。由于居民可支配收入 = 居民消费支出 + 储蓄，所以“耐花度”越高，居民储蓄率越高，在遭遇失业等收入下降冲击时，居民能坚持的时间也越长。经济学中还有一个与耐花度关联紧密的概念——居民消费倾向，其计算公式为：居民消费倾向 = 居民人均消费支出 / 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可以发现，本文定义的“耐花度”正是“居民消费倾向”的倒数。
公式中的“居民可支配收入”指居民可自由支配的收入，包括现金收入和实物收入。实物收入如居民自有住房的居住权，统计时会折成现金。假设自有住房出租一年可得 5 万元租金，房屋每年分摊折旧等成本为 1 万元，那么会把剩余的 4 万元（5 – 1 = 4）计入可支配收入。可支配收入有工资性收入、经营净收入、财产净收入和转移净收入四个来源，且均为税后收入。居民消费支出指居民用于满足家庭日常生活需要的全部支出，包括现金消费支出和实物消费支出，可划分为食品烟酒、衣着、居住、生活用品及服务、交通通信、教育文化娱乐、医疗保健以及其他用品及服务八大类。
三、各城市人均可支配收入情况
本文选取了直辖市以及各省中 GDP 排名前三的城市，排除数据缺失的城市后，获得 67 个数据样本。从这些样本城市的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数据来看：
首先，人均可支配收入南高北低。在最高的十个城市中，有六个属于长三角城市群，分别是上海、苏州、杭州、宁波、南京、无锡；两个属于珠三角城市群，即广州、深圳；温州属于海西经济区；还有北京。以秦岭淮河为界划分南北，南方城市有 9 个，北方仅有 1 个，如天津这座昔日辉煌的北方直辖市仅排 26 名。
其次，各城市人均可支配收入差距巨大。2021 年，人均可支配收入最高的五个城市总和是最低五个城市总和的 2.19 倍。2021 年人均可支配收入最低的是吕梁市，为 3.26 万元，上海是吕梁的 2.53 倍。
最后，各城市之间的收入差距不一定会缩小。与 2019 年相比，2021 年人均可支配收入最高的十个城市总共增长了 9800 元，最低的十个城市总共增长了 4600 元，未来城市间差距可能会扩大。
关于样本数据中的两个问题也值得探讨。一是北上广深同属一线城市，但广州和深圳的收入为何明显低于北京和上海？这是因为广州和深圳劳动密集型企业较多，常住人口中非户籍常住人口占比更大，拉低了人均可支配收入。二是泉州和福州是万亿级 GDP 城市，为何泉州城镇居民 2021 年人均收入仅为 5.5 万元，福州仅为 5.3 万，不仅远低于长三角和珠三角的重点城市，还与中西部的长沙（6.2 万）有明显差距？这与福建的产业结构有关，福建民营经济占比高，很多城市以民营企业为主导，尤其是纺织鞋帽等轻工业，职工收入较低，且相当多的人从事商业，可支配收入难以完全统计。
四、各城市居民消费支出情况
居民买房的支出不计入消费支出，而是算作储蓄，自有住房会按市场估值、使用年限等因素折算租金并计入居住类消费。在直辖市和各省 GDP 前三的城市中排除数据不全的城市，获得 56 个样本数据。从 2019 – 2021 年各城市城镇居民人均消费性支出数据来看：
消费支出会受经济增速、未来预期等因素影响。2020 年，疫情对收入和信心冲击大，但几乎所有城市消费支出下降幅度都在 10% 以内，说明我国城市居民消费支出具有相对刚性。
2021 年，消费最高的五个城市是“北上广深杭”。年均消费超过 4 万元的城市有 14 个，其中长三角地区 6 个（上海、杭州、宁波、苏州、无锡、南京），珠三角地区 3 个（深圳、广州、佛山），海西经济区 2 个（温州、厦门），另外 3 个是北京、昆明、长沙。按秦岭淮河划分，14 个高消费城市中北方仅有北京入围。
这 14 个高消费城市中，昆明较为特殊。高消费城市往往也是高收入城市，除昆明外，其他 13 个高消费城市刚好是 2021 年收入最高的 13 个城市。2021 年，昆明收入排名为 25，但消费却排在第 13。参考 2020 年数据，在 31 个直辖市和省会城市中，昆明居住消费不高，排名 16，但衣着消费排名第二，教育文娱消费排名第四，食品烟酒排名第四，昆明城市居民会把可支配收入的 79% 消费掉，在昆明赚钱收入不耐花。
五、各城市居民收入耐花度情况
消费与收入的比值会随收入、物价、未来预期改变而变化，所以耐花度不能完全客观衡量居民一年收入能花多长时间，但居民消费比较刚性，测算和比较耐花度仍有意义。耐花度越大，城市居民消费支出在收入中占比越小，居民储蓄在收入中的占比越高。
在各省 GDP 前三的城市中选取 2019 – 2021 年数据完备的城市，共获得 56 个样本城市。2021 年这些样本城市“收入耐花度”的中值为 1.58。最高的城市是苏州，为 1.84；最低的城市是昆明，为 1.27。一线城市中，北京和上海高于中值，广州等于中值，深圳和杭州低于中值。二线城市中，苏州、南京、成都、合肥、西安、无锡高于中值；郑州等于中值；厦门、济南、青岛、佛山、武汉、长沙、福州、重庆、天津小于中值。可以发现，长三角地区的二线城市耐花度较高，其他地区的二线城市较低。耐花度最低的十个城市没有一个属于长三角、珠三角和海西地区，有四个城市属于北方（天津、沈阳、哈尔滨、大连），四个城市属于西部（银川、乌鲁木齐、昆明、重庆），另外两个为洛阳和常德。
从各城市的收入 – 耐花度分布图整体来看，收入偏高的城市，耐花度也偏高，但没有严格对应关系。
六、各城市分项消费的特点
食品和居住几乎是每个城市居民最大的两项消费，但各城市居民在八个方面的支出比例差异较大。重点分析直辖市和省会城市以及深圳的支出情况（乌鲁木齐等城市因无数据被排除）。
2019 年得到 27 个城市样本，2020 年得到 31 个城市样本。2020 年，受疫情影响，居民可支配收入增速显著下滑，全国增速从 2019 年的 7.9% 下降到 3.5%。从各城市的八个消费分项数据来看，食品烟酒、居住、医疗保健支出多为正增长，而交通通信、教育文化娱乐、衣着支出多为负增长。
在八大分项中，教育文化娱乐支出变化率较大，27 个城市中，16 个城市下降幅度超过了 15%。其他用品及服务支出的变化率也较大，27 个城市中，12 个城市下降幅度超过了 15%。其余六项变动比较小，大多数城市的变动幅度小于 15%，说明教育文化娱乐支出弹性较大。
从食品烟酒、居住、教育文化娱乐、衣着四个方面具体来看：
1. 食品烟酒支出在总消费支出占比方面。2019 年全国城市居民平均值为 27.6%，占比最高的两个城市为成都和哈尔滨，数值分别为 32.6% 和 32.2%。2020 年，全国城市居民平均值为 29.2%，占比最高的两个城市仍是成都和哈尔滨，数值分别为 34.1% 和 33.2%。2019 年占比最低的两个城市为北京和石家庄，分别为 19.3% 和 20.7%；2020 年，占比最低的两个城市仍是北京和石家庄，分别为 21% 和 21.1%。
2. 居住支出在总消费支出占比方面。2019 年全国城市居民平均值为 24.2%，占比最高的两个城市为石家庄和北京，数值分别为 40.8% 和 37.2%。2020 年，全国城市居民平均值为 25.8%，占比最高的两个城市仍是石家庄和北京，数值分别为 40.7% 和 41.1%。北京排在前两名容易理解，但石家庄的数值超过了上海等高房价城市，其人均居住支出约为 1 万元，已接近广州、杭州等一线城市，不过为何石家庄居住支出如此高，尚未找到令人信服的解释。2019 年占比最低的两个城市为哈尔滨和沈阳，分别为 12.3% 和 13.9%；2020 年，占比最低的两个城市仍是哈尔滨和沈阳，分别为 14.1% 和 16%。
3. 教育文化娱乐支出占比方面。2019 年全国城市居民平均值为 11.9%，占比最高的两个城市为南京和长沙，数值分别为 18.8% 和 18.6%。2020 年，全国城市居民平均值为 9.6%，占比最高的两个城市仍是南京和长沙，数值分别为 16% 和 18.3%。常说长沙人民注重娱乐消费，这里的数据可以佐证。2019 年占比最低的两个城市为石家庄和兰州，分别为 8.5% 和 9.6%；2020 年，占比最低的两个城市为北京和石家庄，分别为 7.2% 和 7.6%。
4. 衣着支出占比方面。2019 年全国城市居民平均值为 6.5%，占比最高的两个城市为哈尔滨和沈阳，数值分别为 9.9% 和 9.3%。2020 年，全国城市居民平均值为 6.1%，占比最高的两个城市仍是哈尔滨和沈阳，数值分别为 9.6% 和 8.7%。在衣着支出占比方面，北方城市明显高于南方城市，可能是因为北方冬天气温低，需要添置相对昂贵的抗寒衣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