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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区楼下的快递柜，正靠着大力推广副业来盈利。如今，在丰巢快递柜的屏幕上，寄取快递只占三分之一的位置，其余空间被“储物服务”“生活服务（洗衣洗鞋）”“空调拆机清洗”等占据。截至目前，丰巢拥有 33 万组智能快递柜，覆盖超 20.9 万个小区。这些快递柜曾主要解决“从快递站点到消费者手中”最后一公里的配送难题，如今正尝试越来越多跨界业务。
另一面，丰巢近期颇为动荡，递交的招股书超 6 个月未更新已失效，管理层也有大变动。企查查信息显示，4 月 3 日，原执行董事周湘东、徐育斌退出丰巢董事名单，李秋雨新进为董事。徐育斌是丰巢创始人，此前一直担任董事长及 CEO，目前仍是法定代表人，周湘东是 CFO。而新晋的李秋雨自 2018 年 6 月起担任顺丰控股投资并购部负责人，在 11 家顺丰系企业任高管。
在内外压力下，丰巢大力布局的副业会是好生意吗？小区楼下的快递柜，疯狂投身洗护和家政领域。
在丰巢招股书中，衣物洗护、储物业务和广告业务等被归为“增值服务及其他”业务。2023 年该业务收入 9.6 亿元，占丰巢四分之一营收。储物功能能提高丰巢闲置快递柜使用率，收费按快递柜格子大小，1 元～3 元 / 小时，与商场等区域储物柜定价相同。存放功能是阶梯式收费，以中格口为例，存放 3 天 10 元 / 天，存放 7 天 5 元 / 天，最长存 12 个月，价格 480 元。
一位快递员介绍，丰巢通常留 20 到 30 个格子用于存储服务，大促时减至 10 个左右，更多用于放钥匙、外地出差暂存物品等应急需求。相比拓展快递柜到储物功能，家政服务、洗护业务更跨界，现都在丰巢“生活服务”板块。其中，洗护业务是丰巢拓展生活服务的起点，采用更轻的运营模式。
目前丰巢洗护业务由最大股东顺丰配送，与小区周边客单价至少百元的干洗店不同，丰巢切入火热的互联网洗衣市场，平台提供流量入口，后端链接合作的第三方洗护工厂。多位北京区域顺丰快递员说，洗护业务订单一般就近分配工厂，订单最多在河北区域，部分在江浙区域，每个快递员每月大概能接四五个单子。和其他互联网洗护企业一样，丰巢合作的洗护工厂通常在租金便宜的县城区域。
丰巢招股书披露，截至 2024 年前 5 个月，丰巢洗护订单 96.2 万份，比 2022 年增加 89.3 万单。虽增长速度可观，但按丰巢覆盖的 20.9 万个小区数量粗略算，目前单个小区洗护衣物频次不高。但丰巢似乎决心在生活服务赛道越走越远。除互联网洗护业务，还开启到家服务，涉及保洁、家电清洗，以及除蟑螂、除螨等消毒保洁服务，几乎要在丰巢里再造一个 58 同城。
然而，丰巢覆盖的这些生活服务业务，早被互联网大厂盯上。同样有快递业务的京东，入局更早，还采用更重投入的自营模式。快递服务企业入局洗护业务的优势是能降低物流和前期推广成本，丰巢试图最大程度利用覆盖几十万小区的优势，如通过邀请小区成员“拼单”更便宜功能，用低价在市场闯出一条路。
但无论是互联网洗护还是家政服务，环节链条复杂，采用第三方合作模式，品控、售后等环节都是挑战，会影响用户复购。多位下单丰巢洗护业务的消费者表示，收到的衣服有羽绒服面料损坏、衣服拉链洗掉等问题，虽价格便宜，但担心“暴力洗涤”。一位消费者反映，售后环节波折，一件 2000 元的羽绒服清洗后破损，联系河北的洗护工厂和平台时，都被要求找另一方赔偿，最终平台按单件洗护价格五倍赔偿，因走低价模式，只赔了几百元，她觉得“贪小便宜、吃大亏”。
这并非个例。在小红书等平台，以丰巢洗衣为主题的笔记里，“暴力洗涤”、避雷吐槽的帖子很多。黑猫投诉上，关于丰巢洗护功能的投诉多集中在衣物洗坏后的赔偿问题。今年 3 月，丰巢还因“5500 元名牌鞋送洗后被擅自更换鞋底”事件，最终赔付消费者 5500 元。丰巢曾对媒体披露，内部排查发现是工厂方面有漏洞，未区分需要特殊洗护的品牌鞋，导致在普通洗护中损毁。
一位互联网洗护创业者介绍，网上送洗近两年很火，背后的洗护工厂通过本地生活、短视频等平台获取流量入口，主要走量、低价模式。工厂一台干洗机器一次性可洗 100 多件衣服，普通线下干洗店一次性只能洗 20 多件，但弊端是无法像线下洗衣店与用户直接沟通，洗护质量像开盲盒。
与互联网大厂相比，如今的丰巢显然没有充裕资金亲自建洗护工厂。数据显示，到 2024 年 5 月，京东洗衣在全国有 200 多家自营化中央洗护工厂，同期丰巢只有 135 家第三方洗护工厂和广东中山一家自营洗护工厂。更便宜的线上洗衣业务，品控仍是短期内难以解决的难题。即使是自营模式，京东洗护功能也特别标注面向“衣物鞋子在价值 2000 元以内”。
相似挑战也出现在其他外包给第三方的生活服务上，且竞争对手更多，除了京东、美团，58 同城、自如等企业在家政服务领域深耕多年。在招股书中，丰巢表示其到家生活服务主要通过外包，丰巢只负责筛选外包人员并进行简单岗前培训，不是自有人员。Tech 星球下单的“空调清洗”服务订单，上门师傅虽自称是丰巢专职员工，但其微信头像显示福悦家政，就职于另一家家政公司。
执着于加码做副业背后，丰巢这几年过得不如意。在快递最后一公里生意上，比起大幅扩张的驿站，快递柜是重投入商业项目，最大两项支出是物业租金和设备折旧费用。安信证券测算，在上海一个普通小区投放一台丰巢快递柜，年运营成本近 1.7 万元，近一半是场地租金。单靠快递员投柜与包裹超时收费，一台柜机一年只能挣 11300 元，难以覆盖运营成本，算上广告等其他收入，单柜勉强实现 6% 的毛利。
因此，丰巢成立八年来一直亏损。招股书显示，2021 年到 2023 年，丰巢累计亏损 40 亿元，直到 2024 年上半年才实现盈利，期内利润 7160.2 万元。盈利背后，离不开丰巢赶上的两波红利。一波是电商运费险政策下陡增的退换货，这部分收入两年间猛增 10 倍，过去三年间占丰巢收入比例从 3.4% 提升至 34.8%。丰巢的优势是 24 小时随时运营的快递柜。另一波是悄然兴起的“增值服务及其他业务”。
相比之下，丰巢主营业务面临的挑战不断增加。快递柜主要收入来自快递员，向快递员收取 0.2 元 – 0.4 元 / 柜费用。招股书显示，2021 年、2022 年、2023 年和 2024 年前 5 个月，丰巢快递末端配送服务收入分别为 14.55 亿元、16.86 亿元、18.36 亿元和 7.77 亿元。虽营收稳步增长，但该业务板块占总收入比例从 2021 年的 57.6% 降至 2024 年 5 月 31 日的 40.8%。
除了驿站等快递末端配送模式挤占丰巢市场份额，快递新规也对其业务有不小冲击。自 2024 年 3 月 1 日起实行的快递新规提到，未经用户同意，不得代为确认收到快件，不得擅自将快件投递到智能快件箱、快递服务站等快递末端服务设施等。自去年下半年开始，电商平台优化运费险等政策，很多商家在双 11 等节点取消运费险选项，降低退货比例。
在此背景下，想冲击上市的丰巢显然需要更多新故事。过去，丰巢也曾推出二手交易、生鲜团购等创新业务，但都没激起太大水花。不同的是，对当下的丰巢来说，洗护、家政等新业务不止是打开快递柜服务企业的想象力，更紧迫的任务是赚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