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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 年 8 月 26 日，结束访谈后的次日，大静静开启了前往鹤岗的旅程。从温州出发驾车前往鹤岗，全程 3 千多公里，若每日行驶 8 小时，需耗时四五天。
然而这次，大静静坚决要开车去鹤岗。去年，她花费 3 万 4 在鹤岗购置了一套房产，与众多报道中低价买房后又亏本卖房的人不同，她打算在这座北方小城定居。
几乎全国网民都知晓这座小城。在当代网络世界里，鹤岗的最新代名词是“那个房子很便宜的地方”。
鲜为人知的是，鹤岗的第一条铁路早在 1927 年便已通车，彼时的深圳尚是一片农田。中国第一个电影制片厂也诞生于此，这个名为东北电影制片厂的单位，在新中国成立后迁至吉林，更名为长春电影制片厂，成为无数电影人的摇篮。矿业兴则城市兴，矿业衰则城市衰。
2019 年之前，鹤岗与无数资源枯竭型城市一样，存在感薄弱，鲜少有外省人听闻其名。“煤都”既是美誉，也似紧箍咒，当煤炭产量渐少，“煤都”之名便无人再提。
在波澜壮阔的百年间，鹤岗与诸多因自然资源发展起来的城市一样，历经大起大落后，收起曾经依托煤炭的荣光，默默等待新时代的来临。
在鹤岗出生长大的小智也未曾料到，鹤岗会因售房再度走红。即便后来房市降温，鹤岗售房的短视频依旧在互联网上热度不减，甚至有许多南方年轻人不远千里来到鹤岗，购置一套房产，在此开启新的互联网创业之路。去淘 500 块钱一平的房子
上世纪八十年代堪称鹤岗的传奇年代。那时，东北还是共和国的长子，为全国提供的是超高的能源和工业产值，而非小品段子。
仅 1985 年一年，鹤岗矿务局的煤产量就高达 1543 万吨，这座面积仅 1.5 万平方公里的城市，诞生了全国第四大煤矿。
这一年，李礼尚未出生。出生并成长于市场经济发展成熟期的 90 后和 00 后，几乎对鹤岗的辉煌一无所知。
1978 年，全国经济总量排名前十的城市中，有四个来自东北，几乎占据半壁江山。而到了本世纪初，这一数字变为 0。此后，长三角持续发力，珠三角逐步崛起，唯有代表东北的数字再未变动。
等捧着铁饭碗的工人们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事实时，东北已从一个支援全国的能源和工业基地，沦为一个需要“振兴”的地方。
时代变迁，矿场关闭，年轻人从一座城市迁往另一座城市，然而商品房数量却持续增加。2008 年，鹤岗在棚改计划中建造了大量新楼盘，拆迁家庭几乎每户都有多套新房。人离去了，房子却增多了，房价徘徊在低位本就合乎常理。
空置的房子犹如失去蜜蜂的蜂巢，挂在角落无人问津。低至 500 块钱一平的价格，仿佛与南方对鹤岗这座城市的印象一样，停留在了上个世纪。
大静静是在两年前留意到鹤岗这座城市的，报道中几万块一套的房子令她震惊。“我当时在温州借钱贷款买房，心想在鹤岗买房怎会如此轻松？”
前一段失败的婚姻让她习惯为生活多留后路，她决定在鹤岗买房。此前，她从未去过东北，对北方冬季的大雪满怀憧憬。
回忆起买房的心境，大静静表示她有两手准备：“可以先买来观赏雪景，日后若发展不顺，就卖掉温州的房子，前往鹤岗。卖掉温州的房子可得 100 多万，感觉生活会过得较为轻松。”
大静静的房子两室一厅 68 平，总价 3 万 4，单价 500 元一平。算上中介费、入户费，总共花费 4 万。起初，她与众多买房者一样，并未打算在鹤岗定居，但今年 3 月的鹤岗之行改变了她的想法。
“我原本想象中的鹤岗城市建设会差一些，较为破旧，然而抵达后却颇感惊喜，道路宽阔，建筑宏伟。”更让大静静喜爱的是东北人热情好客的性格。“走在路上，一听我不是东北口音，他们就会主动询问我问题，很快便能熟络起来。”
独自一人来到北方，大静静起初还有些谨慎，担心人生地不熟会遭遇麻烦。有粉丝邀请她一同前往鹤岗周边游玩，告知她是几位在当地工作的女生自驾前往抚远。抚远距离鹤岗有 5 个多小时车程，大静静一路上都兴奋不已。
“他们走的路很奇特，特别好开，几个女孩子一路吃吃喝喝、聊天，很快就抵达了。”抚远之行给大静静留下了美好回忆，为了日后能经常自驾游，此次她坚持从温州开车前往鹤岗。
离婚后，大静静结识了现任爱人小林总。要说服爱人一同舍弃温州的事业和朋友前往鹤岗定居，并非易事。用她自己的话说，她“整整劝说了两年”。
直到今年冬天，两人一同前往东北过冬，领略了冬日雪景，小林总才逐渐动摇。今年 3 月，大静静前往鹤岗装修房子，同时进行直播，小林总是直播间的常客。大静静拍摄早春冰冻的湖面、宽阔的街道以及周边森林里的美景，最终打动了小林总。
在一大片白桦林里，太阳尚未完全落下，月亮已高悬于蓝天中央。栈道边一块掉了漆的牌子上写着“猛虎出没禁止入山”八个大字，大静静站在空无一人的栈道上朝镜头招手。
像大静静和小林总这般下定决心在鹤岗定居的人是少数，职业发展是许多人难以跨越的障碍。小林总原本从事淘宝生意，对地理位置的要求没那么高，而大静静则计划精心经营抖音，销售东北特色农产品。除此之外的大多数职业，在鹤岗的收入都不高。一些后悔买房的购房者，想要转手卖掉房子，挂牌半年都无人问津。所以每次有人向大静静咨询，她都会劝对方慎重考虑，切勿一时冲动将房子砸在手中。
如今，鹤岗的低价房减少了许多。几百一平的房子，多为郊区顶楼毛坯房，若想追求好地段、房型和楼层，均价都超过一千，若进一步要求精装修和好学区，价格还会上涨。花两三万能买到不错房子的情况已寥寥无几。
短视频卖房的生意也引发了一些负面问题。一位房产中介称，有个网红中介博主在鹤岗当地的口碑欠佳，因为“承诺了很多不收费的项目，结果却变成了收费项目”。外地购房者常年不在鹤岗，有时会委托这位中介博主缴纳暖气费，结果中介忘记了，致使房主多缴纳了好几百滞纳金。
在争议声中，鹤岗在短视频平台上依旧热度不减。
煤矿立市之前，鹤岗还曾是著名的金矿产地。1913 年，观都金矿局成立，3 万余人来此地淘金，形成著名的“观都金潮”。百余年后，全国各地的淘房客通过短视频了解鹤岗房产，为自己购置一个不一定会居住的“家”。候鸟和留鸟
李礼的生活，宛如一只候鸟。冬天飞往海南或云南的小城过冬，天气转暖后，再返回北方的小城鹤岗。
2020 年，他在鹤岗花费 1 万 9 购入一套毛坯公寓，这里成为他的“老巢”之一。房子位于鹤岗的兴建小区，距离市中心三四公里，与大静静的小区相比，生活还算便利。
小区一出门，右手边是东北常见的烧烤大街，花花绿绿的门面一字排开。正对面是 21 块钱的自助水饺，隔壁则是 29 块钱的自助酱大骨。
小区左手边是小吃早点一条街，热气腾腾的包子是北方早晨的标配。往前走几步就能遇到早市，几十只鸡头整整齐齐地码在铁盘里，一块不知从何处撕下的褐色纸壳板上用黑色记号笔标着价格：2 元一斤。
在鹤岗生活时，李礼日常的活动范围是以米为单位计算的。然而成为一只候鸟，在中国南南北北地迁徙，通常需要耗费很长时间。从南方返回鹤岗时，李礼要先飞到哈尔滨，转车到佳木斯，再乘坐五块钱的绿皮火车到鹤岗。
冬天转火车时，一说话眼镜镜片上就会起雾。从佳木斯到鹤岗的火车行驶时间不长，路过松花江时，结着冰的江面在阳光下蒸腾起一层白雾。
冬天的鹤岗，天黑得很早。下午四点不到，余晖就将消失在山的另一头。李礼会在视频里记录他在鹤岗的生活，吃了什么喝了什么，房子状况如何，走街串巷中，记录平凡的日子。
有一次，李礼搭乘出租车去看房子，途中与司机师傅闲聊。师傅说，在鹤岗开车一个月 6 千是“必保”，运气好一点能挣到 8 千。当地人将自己没车、租车来开的司机称作“卖手腕的”，这些司机一个月要交 3000 块钱租车费，收入便少了许多。这位师傅自己买了车，又是夫妻档，日班和夜班轮流驾驶。“一个月能赚一万多。”
与大静静不同，李礼并未在鹤岗定居，只是每年会去几趟，停留一段时间。在抖音，李礼的账号叫“李礼的背包日记”，内容随着他在几个小城间穿梭而变化。
例如最近，李礼又前往了云南个旧，这座曾经的世界锡都，如今与鹤岗一样同为资源枯竭型城市。近期上映的电影《再见少年》曾在此取景拍摄。
但“鹤岗”才是李礼短视频世界里的流量密码。他播放量高的作品都与鹤岗有关，即便前往南方，他也会给在个旧拍摄的短视频加上“云南小鹤岗”的封面。
过去一年，李礼通过短视频和直播赚了 2 万多。在这期视频开头，他说：“今天我就跟大家聊一下，我是如何用一年时间，边旅行边赚钱，全款买一套房的。”李礼显然已熟知短视频制作的套路，先抛出一个吸引眼球的问题抢占黄金 5 秒，再慢慢阐释缘由。——他也不算说谎，鹤岗那套房子只花了 1 万 9，他确实是用短视频赚的钱全款买了房。
与四处漂泊的李礼不同，在鹤岗出生长大的小智，更像是一只留鸟。1945 年 12 月，鹤岗市的前身兴山市政府成立时，全市人口不到 4 万，小智的祖辈便是其中之一。
虽说鹤岗因煤矿立市，但小智家的几代人，都与房产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父亲是一名水暖工人。我爷爷当时在鹤岗一个叫建安处的国企单位担任科长。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不存在所谓的私人开发楼房，没有商品房。大家都是大集体、大公社建房，建安处就是这样一个单位。”
在小智儿时的记忆里，鹤岗没有太多高楼，大家都居住在平房小院里。“住在一排平房里，也有小伙伴一起玩耍。”听到电话那头略带疑惑的语气，小智又解释道：“以前一排平房住 8 户，我们称这为一趟。前后排每趟之间相隔四五米。”
后来那些低价出售的楼房，都是此后几十年里建造起来的。
89 年出生的小智，赶上了鹤岗高速发展的尾声。与周围的同龄人一样，他曾离开鹤岗，前往一线城市从事一份收入几千块钱的工作，之后又辗转回到鹤岗，成为了在短视频上卖房的本土网红。小智表示，回到鹤岗工作是因为他是一个宁可在家“占山为王”的人，他也理解许多年轻人想出去，认为大城市好，甘愿在大城市做一颗螺丝钉。“这是一个发展中国家在中期的必然阶段，大城市拥有更多的资源和信息。”他自己也曾尝试过，但大城市的生活缺乏“家乡感和归属感”。
2019 年，鹤岗的低房价引发社会轰动，小智随即在朋友的鼓励下开启短视频创业。相较于其他创业者将流量分成和直播带货作为主要变现方式，小智把创业的重点聚焦到了当时颇具鹤岗特色的生意上——短视频卖房。
“那天我跟几个朋友吃火锅，一顿火锅 500 多块，我当时月薪才 3 千块，想想真的心疼。有一个卖房的朋友就跟我说，现在房子特别热门，你把房子拍一拍，我们组成一个团队。”小智毕业后在一家新媒体公司工作了五年，能写能拍能剪，两人一拍即合。
刚开始面对镜头，小智还有些结结巴巴，直到第 7 期视频突然获得了 70 万流量，让他坚信这件事可行。“一下子就看到了风口。”
找小智买房的人里，本地人和外地粉丝大致各占一半。卖房也有淡旺季，多的时候十几套，少的时候一个月七八套，足以让小智在鹤岗过上安逸的生活。
接到电话时，小智正和朋友在五号水库国家森林公园吃饭，白天拍完视频，晚上与一帮朋友到大自然中享受生活。小智也会有危机感：“现在始终保持互联网思维，若后期房产行业发展不下去，也会考虑转型。”
在很多人眼中，小智的生活堪称在鹤岗定居的理想状态。有房，有不依赖于城市资源的事业，有业余生活，安逸闲适。但能像李礼、小智一样实现互联网创业的人毕竟是少数，多数外来者在鹤岗买房后，因资源、工作机会、朋友圈等因素放弃定居，鹤岗买房成为了很多人精神上的一种退路寄托。制造鹤岗：一种互联网流浪
互联网世界里的鹤岗，是被塑造出来的。在打造鹤岗的过程中，有多重角色在其中发挥作用，这被视作一个偶然的爆点。
2019 年，舟山海员李海在百度贴吧发帖讲述自己花五万在鹤岗买房定居的经历，引发讨论热潮。随后，徐康追随李海的故事，花 3 万在鹤岗买房，疫情来临后低价卖出亏损 8 千。数家媒体报道过这场不算成功的流浪买房事件。
小智与这两位曾处于风暴中心的人物交流过，但作为本地居民，他的视角与外部审视有所不同。“第一个问题是徐康为何卖亏本了。那是因为他当时急于脱手，给钱就卖，急于卖出就会被人压低价格。第二个问题是，疫情来了，徐康是做后厨改刀切墩的，饭店关门了，他也没想过说去超市搬个东西赚点钱，就急忙把房子卖了。”
尽管小智也承认家乡比过去冷清了，但面对诸多报道中鹤岗被描绘成一个衰落赔钱的背景板，他还是心怀不满。他在微信朋友圈里写道：“鹤岗就是一个普通的城市，有人说这里穷乡僻壤，但在我眼里这是家乡。我认为眼里有风景的人才能配得上有色彩的生活。”
对于鹤岗的这种塑造，放在更大的背景下，也可被视为一种必然。就算不是鹤岗，也可能是个旧、乳山、阜新，或是其他城市。发展放缓的城市人才流失，房产空置，价格降低；一二三线城市人才密集，房价攀升，年轻人们无力定居。
代理了上百位外地粉丝购房业务的小智，很能理解买房者的心理。“第一类人，其实就是投机。手上有点资金，听闻这里房价便宜，就想买一套，能赚一点是一点。说白了就是倒房。”
19 年的买房热潮使鹤岗房价短暂回温后，并未继续上扬。疫情到来，不少此前的买房者甚至亏本卖掉了自己在鹤岗的房子。剩下依旧会来鹤岗买房的，是小智口中的第二类人，他们不来鹤岗定居，也不指望房子能升值，只为求得一条退路。
“很多人在大城市会感到忧虑，觉得自己在像北京这样的城市根本买不起房子。我在这里买一套房先放着，如果真有一天东山再起，就把它卖掉，如果一蹶不振，就回到这里，至少有个安身之所。”短视频主播的工作经验让小智在对话中习惯互动，访谈中，他时常问我：“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正是这类买家的存在，让短视频卖房成为可能。鹤岗的交通不算便捷，如果从南方出发，要先飞抵哈尔滨，再转两趟火车，所以在鹤岗买房的外地买家，大多不会实地看房。——如果买的是低价房，往返一趟的路费甚至够多买一个卫生间。
大静静就是通过短视频找中介买的房。“通过视频查看了房间环境和小区环境，然后就交钱了。”大静静之前在温州也买了一套房，价值一百多万，当时为了买房凑钱费了很大劲。或许是有了对比，鹤岗的房子她买得很干脆，仿佛只是买了个家电。
直到今年 3 月，大静静才首次来到鹤岗，推开自己北方小家的房门。“视频看房还是存在问题的，我们小区边上有几个大烟囱，中介在拍视频的时候肯定不会让你看到。”
在南方长大的大静静以为大烟囱会排放有害气体，起初有些介意，四处向本地朋友打听。“他们说北方有这种热力厂，我就询问了很多本地人，得知排出来的都是水蒸气，有些烟也是经过处理的环保型的，让我不用担心。反正本地人也都这么生活，听他们解释后，心里就踏实了。”
从两年前的观望，到今年动身搬去鹤岗，互联网时代的变化给了大静静一些底气。——她通过直播积累了几万粉丝，之后想尝试的创业计划对城市没有很强的依赖，完全可以在鹤岗完成。另一方面，优质的东北特产也让曾经从事电商行业的大静静看到了当地的商机。
在鹤岗的故事里，我们能够找到时代、城市、人之间的关系脉络。不同脉络之间，分支出来的支线，都汇聚到了“房子”这一与三者都紧密相关的意象上来。
用意象这个词来称呼房子，未免有些过于高雅。在虚幻的文学表达和知识性的文化研究之外，房子首先是无数中国人生命中最无法回避的难题。从出生、成长、成才、婚育到死亡，房子几乎贯穿我们生命的每一个环节。一些生活最基本的诉求，与房子排列组合后，便是无穷无尽的社会议题。
一些被困在这道难题里的人，试图在鹤岗找寻答案。这是 2019 年 5 万鹤岗买房故事引发互联网热议的源动力，也是鹤岗房产持续活跃在短视频里的原因。但鹤岗也仍被困在自身的难题中，题面源于时代，答案尚在风中飘荡。
从祖辈闯关东来到鹤岗，小智家四代人都在此定居。一起闯关东的亲友，很多都在途中失散了，剩下的许多人，哪怕没有血缘关系，只要是来自同一个寨子的都认作亲戚。
在小智这一代，鹤岗正经历城市转型的阵痛。青年人不断外流，城市的萧条日益凸显。“一些朋友家的生意买卖都逐渐萎缩，早前街边的店面如今也在萎缩。”
小智是同龄人中为数不多留在鹤岗的人。谈及鹤岗的未来，他说谁都期望自己的家乡能更加美好，但在现阶段，这样的祝福更像是一句空话。所以他有更具体的愿望：“第一个愿望是鹤岗的环境能越来越好。”
这个愿望正在逐步实现。鹤岗靠近小兴安岭，境内有三个国家森林公园，城区内植被覆盖率高达 44.5%，过去由于能源产业发达，治理意识未跟上，导致城市环境污染严重。在小智的童年记忆里，鹤岗空气污染严重，冬天经常会被烧煤的烟气呛到。“扁桃体发炎是常有的事。”
产业转型后，城市环境好了很多。这才有了新鹤岗人大静静印象中“好漂亮，街道好干净，天好蓝，路好宽”的鹤岗。
小智的第二个愿望，是能有更多人才在这股买房热潮下真正来到鹤岗，在此定居，为这座城市注入新的活力。在这场互联网制造的流浪中，这个被网民们当作养老预备地，适合躺着度过余生的城市，也在暗自期待着“流浪”至此的年轻人，能带来城市发展的新契机。尾声
2009 年，鹤岗国家矿山公园正式开园。新岭煤矿北露天坑遗址、益新煤矿，这两座当年的矿场老伙伴，成为对外展示矿山文化的新搭档。
火热的年代早已远去，鹤岗已不再是那个支援全国的大后方。谁都不希望自己的家乡被称作“鬼城”，因房价低廉而被人知晓。被全互联网关注的低房价，背后是鹤岗人关于家乡发展停滞的伤痛——鲜有年轻人愿意留在这里。
但生活总有另一面。煤矿减少之后，鹤岗的天空总是很蓝，大面积的植被带来了优质的空气。留在这里的人，愿意安稳地度过一生。
新的出路也在被探寻。旅游产业、绿色农牧业、新型互联网文化产业，煤矿之外，鹤岗正在寻找自己的未来。
而“流浪”至此的年轻人们，能否找到他们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