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计 6868 个字符，预计需要花费 18 分钟才能阅读完成。
这两年印度经济表现亮眼，2022 年 GDP 涨幅达 6.5%，2023 年一季度，在全球经济普遍下滑时，其 GDP 同比增长 6.1%，位居全球十大经济体首位。因外包产业发达，印度曾被誉为“世界办公室”，如今又因经济增速快、人口潜力大，被不少人视作下一个“世界大工厂”。那么，印度究竟能否担此重任？
印度文明起源
印度是世界四大文明古国之一，不过古印度与如今的印度差异颇大。印度位于南亚次大陆，南濒印度洋，北靠喜马拉雅山，东接东南亚热带雨林，西部天然障碍较少，西北部的开伯尔山口形同门户，外族得以从西北南下征服印度。
古印度的哈拉帕文明，即印度河流域文明，由当地达罗毗荼人创造，是世界上最早的文明之一，与中亚美索不达米亚文明、古埃及文明同期，且比中国文明早许多年。公元前 2000 年中国进入青铜文明开启夏商奴隶制时期，而印度至少在公元前 3000 年就出现城市文明，公元前 2600 年达到鼎盛，人口超 500 万，以达罗毗荼人为主。
然而，公元前 1900 年，印度河流域文明渐趋衰落，公元前 1500 年左右因异族入侵彻底终结。入侵者是来自中亚的雅利安人，他们是欧亚白种人的祖先，不断迁徙、扩张、征服，其中一支经阿富汗经开伯尔山口南下，征服当地达罗毗荼人，古印度文明就此中断，进入吠陀时期。
吠陀时期约为公元前 15 世纪至公元前 7 世纪，此时印度不仅出现印度教前身婆罗门教，还确立了种姓制度，即婆罗门、刹帝利、吠舍和首陀罗，原本的土著达罗毗荼人被排斥在四大种姓之外，成为贱民。
公元前 6 世纪到 4 世纪，印度进入类似中国春秋战国时代，列国纷争不断，但各类思想开始萌发，打破了婆罗门教的垄断，佛教只是其中影响力不算大的宗教。历经列国争霸、波斯大流士一世及希腊亚历山大入侵后，印度崛起了第一个统一王朝——孔雀王朝，国王阿育王来自古印度贵族家庭。阿育王时期，孔雀王朝征服南印度地区，进入帝国时代。因阿育王家族善养孔雀，该王朝被称为“孔雀王朝”。阿育王在印度的地位类似中国的秦始皇，二者所处时代相近，但孔雀王朝历时约 137 年，比秦朝长得多。尽管阿育王打败了希腊人，但希腊人的势力在印度西北建立了巴克特里亚王国，中国史书称之为“大夏”。公元前 2 世纪初，巴克特里亚王国崛起，版图辽阔，达到鼎盛。公元前 145 年，被大月氏人和塞人征服，其中大月氏人建立的贵霜帝国最为强大。
复杂的文明融合时期
贵霜帝国鼎盛时疆域广阔，是当时世界四大强国之一。后期走向衰落，印度境内再次四分五裂。此时印度北部一股古印度人势力崛起，建立了第二个统一王朝——笈多王朝，其疆域包括印度北部、中部及西部部分地区，鼎盛程度远超贵霜帝国。公元 540 年，笈多王朝灭亡，印度再度陷入分裂，疆域内既有印度人自己的国家，也有阿拉伯人建立的国家。
公元 11 世纪，伊斯兰世界的突厥人入侵印度，建立德里苏丹国，统治北部印度长达三百多年。公元 14 世纪，蒙古帝国在中亚建立帖木儿帝国。公元 1504 年，帖木儿帝国灭亡后，其后裔巴布尔率军南下，占领整个南亚次大陆，于公元 1526 年建立莫卧儿帝国，印度各个教派和城邦至此真正被统一。世界遗产之一的泰姬陵，就是莫卧儿帝国第五代皇帝沙贾汗为其波斯妻子修建的。
数百年后，欧洲列强来到印度。英国人到来之前，葡萄牙人、西班牙人与荷兰人先后来到印度，在莫卧儿帝国默许下建立殖民点，但基本以贸易为主，对印度影响不大。1600 年，英国人以贸易为借口建立东印度公司，逐渐渗透到莫卧儿帝国的政治、经济和文化各方面，将皇帝当作傀儡。1858 年，英国殖民者废掉莫卧儿帝国皇帝，成立英属印度殖民地，印度开始了长达百年的殖民地历史。1947 年，印度与巴基斯坦分治，宣布独立。1950 年，印度共和国建立，但仍为英联邦成员国。
纵观印度数千年历史，这片古老土地虽有悠久文明，但多次遭外族侵略，本土文明荡然无存，留下的是宗教、语言、民俗等杂糅文明。英国殖民者到来后，虽给印度文化带来重大影响，但也使英语及西方文化得以普及，成为印度与西方世界交流的优势，使其成为全球外包服务首选国家。
“世界办公室”的优势
印度是全球最大的软件外包基地，约占全球软件外包市场的 55%，被誉为“世界办公室”。过去三十多年，印度软件业创造价值超 1900 亿美元，GDP 占比超 60%，成为最重要的支柱产业。印度服务外包以面向欧美市场的离岸外包为主，美国市场约占 67%，欧洲市场约占 25%，两者合计超 90%。
印度能成为欧美市场最大的软件外包国度，得益于英国殖民统治，它是世界上仅次于美国的第二大英语系国家。印度官方语言是印地语和英语，但英语影响力最大，行政和司法系统皆以英语为官方语言，这为以英语为主的全球电话呼叫行业提供了天然语言优势。上世纪 70 年代，欧美国家为节省人力成本，将远程售后服务转向海外，即全球电话呼叫服务，英语为官方语言且薪资成本低的印度成为首选。到上世纪 90 年代，全球大部分售后电话都通向印度。
对于知识高度密集的软件外包行业落户印度，印度的专业人才培养和储备功不可没，这依赖于多所世界级理工大学。印度理工学院成立于 1951 年，在世界享有盛誉，但录取率极低，比一些欧美著名高校还难考。每年招生约 8000 多人，报考人数超 60 万，录取率不到 2%。此外，德里大学、尼赫鲁大学等知名理科院校也跻身 QS 世界大学 500 强排名，是亚洲排名前列的理工科大学，教材和教学与欧美先进国家同步。正因印度教育技术和语言体系与欧美国家无差异，全球软件开发项目看重的 CMM 认证公司中，75% 是印度公司；全球通过 ISO – 9000 认证的软件公司最多的也是印度。
欧美市场青睐印度还有一个原因，即印度能提供极为专业和贴心的外包服务。由于时区差异可降低项目成本和总交付时间，印度外包公司能为全世界客户提供 7 *24 小时技术支持，并根据客户所在国家时区调整工作和作息时间，这种服务吸引了大量海外软件外包订单。
印度外包产业的渊源
跨国企业选择印度作为软件外包公司，不仅因其软件公司拥有现代化技术和雄厚实力，能处理复杂软件项目，还因其人力成本“性价比”超高。印度一名软件工程师平均年薪约 555000 卢比（约 54970 元人民币），安卓开发者平均薪资约 420997 卢比（约 41697 元人民币），苹果开发者平均薪资约 459735 卢比（约 45534 元人民币），AI 人工智能工程师平均薪资约 750000 卢比（约 74283 元人民币）。在中国，普通安卓工程师年薪超 20 万元人民币，约是印度同行的 5 倍；在欧美，一名软件工程师平均年薪为 10 万美元（约 63 万元人民币），刚入门的软件工程师也能拿到最少 6 万美元（约 37 万元人民币）。印度软件外包工程师“价廉物美”，是印度成为“世界办公室”的核心要素。
印度外包产业的发展离不开被称为“印度 IT 之父”的 F. C. Kohli，他是塔塔咨询服务（TCS）的创始人。1968 年，Kohli 以塔塔电气公司总经理身份经营初创的 TCS，靠给银行和企业做软件外包站稳脚跟，后拓展海外市场。上世纪 70 年代中期，TCS 在英美等国声名鹊起，订单过多，Kohli 便将大量海外软件外包订单转回国内，交给中小企业完成，自己做起软件“包工头”。当时印度教育和专业程度无法满足需求，Kohli 便在各大城市建立十多个软件培训中心，大量招募软件人才进行培训。这些培训机构不仅传授先进软件开发知识，还让学员培训后能立即上岗就业，堪称印度软件业的“黄埔军校”。彼时，全球各国还未意识到信息产业潜力，醉心制造业，客观上为印度发展外向型软件产业提供了机遇。在 Kohli 的呼吁和推动下，印度政府从 20 世纪 90 年代初决定发展软件行业，不仅免税，银行贷款还享有优先权，为行业发展创造了良好环境。从这些培训机构走出的学员，后来成为印度软件业的创业者和技术高管，带来数百万从业者，为印度服务业提供了每年超 1750 亿美元的产值。如今，TCS 已是一家拥有 40 多万名员工和 200 亿美元年收入的大公司，也是世界著名的软件外包服务公司。
如果说 TCS 开创了印度软件业，那么印孚瑟斯则将印度软件外包产业发扬光大。印孚瑟斯靠给全球 40% 的银行开发系统，迅速成为世界级软件服务提供商，客户基本都是世界 500 强公司。仅靠软件外包，其营收从 2007 年的 30 亿美元增至如今的 100 亿美元，利润率高达 30%，几乎是竞争对手 IBM 和埃森哲的 3 倍，是美国电子数据系统公司（EDS）的 4 倍。如今，印孚瑟斯与 TCS、Wipro 技术公司、Satyam 计算机服务公司、HCL 技术公司等科技企业几乎揽入全球超 70% 的信息外包项目，成为印度一项真正以全球竞争者身份参与的产业。这也不难理解印度软件人才为何不仅为本国创造巨大经济价值，还是美国软件业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BBC 一份调查显示，400 万印度裔美国人中，约 100 万人是科学家和工程师。每年，美国签发给外国人的 H – 1B 签证（技术工作签证）中，超 70% 都发给印度软件工程师。如今，印度裔美国人只占美国人口的 1%，但却占到硅谷科技人口的 6%，其中不乏硅谷科技公司的创始人和高管。当然，能去美国的印度精英在印度庞大人口总量中占比极小，就连国内真正从事软件行业的高端人才也不到千万，与庞大的印度人口基数相比，微不足道。
“人口大爆炸”
2021 年 7 月，联合国经济和社会事务部发布报告，预计到 2023 年底，印度人口可能接近 14.29 亿，超过中国成为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2011 年印度人口普查显示该国人口为 12.1 亿，过去 12 年人口总量增加了 2 亿。现阶段，中国人口增长已达顶峰，甚至出现负增长，印度在人口数量上超过中国已无悬念。
印度人口呈现出稠密、不均衡与年轻化三个特点。印度国土面积 298 万平方公里，人口密集度达 431.7 人 / 平方公里，远超中国的 147 人 / 平方公里。人口分布不均衡，德里、孟买等南方大城市人口稠密，西北自然条件差的荒漠地带人口稀少。不过，印度人口基本年轻化，平均年龄约 28 岁，比中国平均年龄 38 岁年轻 10 岁。这意味着未来 30 年内，印度劳动年龄人口将比中国多出 1.7 亿。
然而，人口数量多不一定能推动经济发展，关键在于人口素质和国家整体产业结构是否匹配。印度高等教育发达，但基础教育，尤其是偏远地区教育资源严重匮乏。2022 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发布报告，全球 72% 的文盲人口集中在 10 个国家，印度居首位，女性文盲率超 30%，男性文盲率为 20%。由于长期重男轻女，印度劳动力占比仅 54.9%，其中重要原因是女性受教育程度低，仅为 32.5%。此外，印度 70% 的劳动力从事农业，因这部分人员文化水平低，无法从事需求较高的第三产业，特别是技术密集型的软件技术行业。印度人口总数虽惊人，但经济仍是“双二元”经济，城市和农村差别大，城市内部存在大规模贫民窟，庞大人口带来的失业和贫困问题已成为社会痼疾。2019 年，印度总理莫迪将印度人口快速增长现象称为“人口爆炸”，表示忧心忡忡。
受限于劳动力素质，印度制造业长期以低技术、劳动密集型产业为主，如纺织、皮革、塑料等。这些产业产品附加值低，缺乏竞争力，易在国际市场中被冲击甚至替代。因此，发展制造业成为印度的必然选择。
匆匆抛出的“印度制造”
1991 年，海湾战争使国际油价攀升，印度陷入严重国际收支危机，外汇储备短缺迫使印度政府向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求助。当时的拉奥政府在 IMF 要求下，推行一揽子经济自由化改革方案，撤销贸易和外汇管制，鼓励私营经济，废除工业许可证制度，改革国有企业，带来了连续三十年的经济增长。印度经济在 1998 年亚洲金融危机时期短暂停滞，2000 年后恢复增长，进出口贸易成为 GDP 最重要的经济支柱。1990 – 2000 年，印度进出口占 GDP 的比重年均为 16.67%；2010 – 2019 年，这一比重上升为 34.63%。同一时期，印度外汇储备从 50 亿 – 200 亿美元左右跃升至 5000 亿 – 6000 亿美元。
这一时期印度经济结构呈现出与众不同的发展态势，大多数国家是第一产业、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顺次演化和递进，而印度直接从第一产业过渡到第三产业，呈现出典型的“跨工业化”特征。关键在于印度抓住 90 年代的信息产业，凭借自身优势占据一席之地后，专心以第三产业为核心，积极发展国际先进服务业，希望通过技术扩散等方式带动整个经济现代化。
但随着全球化产业分工越来越细，印度以服务业为主导的产业结构局限性明显。软件服务业为他人做嫁衣，未形成有竞争力的产业链，无法与国内相关产业产生协同效应。特别是印度埋头软件服务多年，却未成为互联网时代的数字经济强国，且技术性服务业不能带来更多就业岗位，政府只能寄希望于发展制造业，释放人口红利。
2014 年，莫迪上台后正式提出“印度制造”计划，要将制造业占 GDP 的比重从 15% 提升至 25%（2025 年），推动印度成为全球制造业中心。莫迪一系列政策中，最受关注的是废除存在 65 年之久的计划委员会，以“全国改革印度协会”取而代之，形式上终结了长期效仿苏联模式的“半计划经济”。改革目的是改善基础薄弱的印度制造业，随后一系列“战略”“规划”文件首先提及的都是制造业。
由于印度本国制造业缺乏技术和资金，莫迪仿照中国改革开放初期模式，靠吸引外资启动制造业。印度政府开启面向大企业、大资本、大项目倾斜的“商业友好型经济”，吸引了大量外资企业，包括中国的富士康与小米。然而，印度糟糕的基建令外企担忧，很多地方甚至连基本电力都无法保证。莫迪政府提出庞大规模的基础建设计划，将铁路、港口、工业走廊等基础设施建设提上优先议程，优先保障这些方向的财政支出，致力于改变印度基础设施陈旧、落后的局面，同时刺激经济增长。
随后，莫迪政府在国内不断推动消除内外市场壁垒的改革措施，连续出台五次经济激励政策，并持续推进上台以来便展开的土地、劳动法、税收、外资管理改革。一系列改革和大量外资入驻，使印度经济突飞猛进。2014 年，印度 GDP 增速与中国持平，为 7.4%；2015 年，增速超过中国，为 7.6%（中国为 6.9%），成为全球增速最快的经济体。2022 年，印度 GDP 总量为 3.39 万亿美元，约为 1990 年的 9.6 倍，经济规模全球第五，达到中国体量的 18.8%。
在国际关系上，莫迪政府态度“圆滑”，与美俄两国关系良好。能源方面依赖俄罗斯，经济方面靠美国帮忙；在俄乌战争中，选择“脚踏两只船”互不得罪，为经济发展创造了良好外部环境。
遗憾的是，经济总量增长了，可莫迪期待的“印度制造”非但没有增长，反而从 2015 年的 15% 滑落到 2022 年的 13%。同时，外国对印度的直接投资在 2019 年到 2021 年期间，从 3.4% 下降到 2.8%，许多外资企业纷纷撤出印度。印度自身复杂的政治体系、复杂多变的税务迷宫以及随意性极大的监管政策，始终是外企的噩梦。
令人不安的贸易保护主义
2023 年 4 月 23 日，印度西南部卡纳塔克邦高等法院驳回中国科技公司小米（印度）针对印度执法当局扣押其银行账户 555.127 亿卢比（约合 46.63 亿元人民币）的申诉，印度政府直接没收了小米 46.63 亿元财产。按照印度说法，小米（印度）涉嫌违反该国《外汇管理法》，原因是小米（印度）从印度往国外三家企业汇出 555.127 亿卢比用于支付高通等企业的专利费，印度却直接扣钱。
小米是印度重要的中国投资企业之一，因中印边境摩擦，印度先是封禁数百款中国 APP，后又盯上小米。这不仅是针对中国的报复行为，更因印度贸易保护主义氛围浓厚。印度为保护本国企业，在贸易上建立各种壁垒，阻止外国商品进入。2014 年至 2021 年，印度国内共有 2783 家跨国公司关闭公司或办事处，约六分之一的外企“跑路”。虽然莫迪政府积极推进印度市场化改革，但面对强大的贸易保护主义势力，也只能听之任之。
莫迪上任后推行的政策组合拳虽在一定程度上帮助印度经济快速提升，但最大问题是政策左右摇摆、前后矛盾。莫迪一边寻求优化营商环境、吸引和利用外资，另一边又鼓吹“自力更生”，实施贸易保护、加征关税，动辄进行反倾销调查，对中国限制更为明显和苛刻。他既要发展印度产业和经济，又要考虑印度教民族主义和工商阶层利益诉求，为 2024 年连任争取选票。
对于莫迪政府来说，眼前的经济增长虽不错，但通货膨胀率可能是个大问题。2019 年，印度通胀率已超过 6%，且国际收支长期失衡，经常项目和资本项目多年双逆差。目前，印度一般政府赤字占 GDP 的比重超过 10%，是世界上最高的国家之一，仅利息支付就占预算的 20% 以上，直接影响财政投入的可持续性和债务稳定性。
所以，对印度来说，能否成为“世界大工厂”，关键在于解决摇摆的外资政策，提升人口基础教育水平，建立自主知识产权的工业体系，同时保持经济增长与宏观经济指标的合理平衡。若仅靠“宰客”与“自嗨”，劳动力再多也无竞争力，更可能成为经济发展的负担。印度发射火星探测器后，西方媒体质问为何在国内有大量穷人时还花大钱做此事，印度政府发言人回答称若没有伟大梦想，就永远是伐木人和挑水工。这个回答令人肃然起敬，但再伟大的梦想，缺乏踏实专业的技术工人，也只会沦为海市蜃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