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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家长们向来对孩子的教育极为重视。如今，AI 学习机正悄然成为众多家庭关注的焦点。家有两娃的 80 后爸爸 Kingbol（化名），在暑假期间经不住各大品牌学习机“暑假钜惠”“满 4999 减 200”“附赠升级课程”等折扣的诱惑，入手了一台 AI 学习机。而妈妈丁丁（化名）在带孩子到上海旅游时，在市中心商圈的线下柜台花费近 1.6 万买下 2 台 AI 学习机。一方面是因为身边有娃的家庭陆续开始使用启蒙学习机，她希望自家孩子也能拥有；另一方面，AI 学习机也可作为一份“拿得出手”的礼物送给闺蜜。像他们这样的中国爸妈并非个例。
据洛图科技数据显示，今年上半年，中国学习平板市场的全渠道销量为 257.9 万台，同比 2023 年增长 23.4%，且 AI 功能已成为这些学习平板的新增“标配”。截至 2024 年 9 月 5 日，在抖音和小红书上，“学习机”话题下视频的播放量超 38.4 亿次，笔记超过 53 万篇。“怒砸三万元，亲测五款当红学习机”等测评视频更是成为热门播放内容。
AI 学习机，并非是一个统一的称呼，行业内或品牌也会称之为智能学习机等。从早期的小霸王学习机、步步高点读机，到文曲星、好记星，教育硬件不断迭代更新。AI 学习机的最大特色，便是搭载了 AI 技术，能够灵活调整学习路径，实现个性化教学。例如 AI 批改作业功能，它可以依据使用者在这一轮作业中的错题情况，精准识别出学习薄弱点，并在下一轮的作业试卷中增加这部分知识点的题目。这类似于短视频利用大数据对不同的人“投其所好”，AI 学习机也是根据使用者的实际情况“因材施教”。与之相比，传统学习机输入的是固定的内容程序，只能按部就班地教学，单向输出。
目前，市面上主流的 AI 学习机品牌有五家，分别是学而思、小猿、科大讯飞、小度（百度旗下 AI 业务）和作业帮。单从产品详情页来看，各家学习机的功能卖点差异不大，基本都涵盖以下几点：更智能，可实现语音交互、定制化教学、AI 批改作业等；内容优质，课程题型新颖且全面；方便家长陪伴监控（生成学习轨迹、远程陪伴等）；具备大屏、护眼功能；可以多账号切换（适合多娃家庭）。不过，从教培企业转型的品牌，如小猿、学而思，将课程资源作为首要卖点，强调名师讲课、紧跟新课标，不少家长也确实冲着这些品牌的课程而来。而科大讯飞、小度这类科技公司，则把 AI、大模型等技术相关的关键词置于产品详情页的最前端。在学习机直播间，常见的话术是：买一台 AI 学习机，就相当于给孩子配备了一个课外辅导老师。
AI 学习机的火爆，与 ChatGPT 密切相关。任何事物一旦沾上“AI”二字，身价便会飙升，学习机亦是如此。具体而言，学习机的 AI 是指搭载了大语言模型。在搭载大模型之前，无论是科大讯飞、希沃、小度还是网易有道，其学习机价格均未超过 5000 元，但冠以“AI”之后，不少品牌学习机的价格逼近万元。关键就在于“大模型”，它是一种能处理大量复杂数据的高级程序，犹如一个超级聪明的人类大脑，能学习并处理许多不同类型的任务，从图像识别、数据分析等底层能力，到做题、对话、写作、知识搜索与整理等实用技能。2023 年的现象级产品 ChatGPT 就是一种大语言模型，AI 学习机的诞生和走红与之紧密相连。
2022 年年底，OpenAI 发布 ChatGPT，瞬间引爆整个科技圈，国内也加速了大模型的研究并陆续发布相关产品。2023 年 2 月，上海复旦大学和北京大学率先取得成果，分别推出 MOSS 和 ChatExcel 测试版。随后，科技派玩家们纷纷登场。3 月，百度在北京召开新闻发布会；5 月，科大讯飞发布星火大模型 1.0 版本。大模型的应用场景广泛，如金融、医疗、教育、汽车等。OpenAI 的创始人奥特曼曾公开表示，他本人特别看好的应用领域有两个，一个是医学顾问，另一个就是 AI 个性化教育辅导。文心一言和星火大模型随后分别被应用在小度和科大讯飞的 AI 学习机上。2023 年被行业内称为“百模大战”，除了 AI 公司，阿里、腾讯、字节跳动等互联网大厂，小米、华为、vivo 等企业，都纷纷加入战场，推出自家大模型。值得注意的是，在 2023 年下半年，学而思、作业帮、网易有道、希沃、优学派，推出了专门应用在教育领域的垂直大模型。比如好未来（旗下有学而思团队）的九章 MathGPT 大模型，主要特点是拥有强大的数学解题能力，其名字灵感源于中国古代数学专著《九章算术》。再如网易有道的“子曰”教育大模型，覆盖了翻译、作文批改、语法精讲等细分场景，它对应的硬件如网易有道词典笔 X6 Pro，具备虚拟人口语教练、英语对话、互动问答、语法精讲的功能。可以说，AI 学习机本质上是 AI 在教育领域的一个应用，也是在大模型风口下应运而生的产物。
各大公司热衷于卷入大模型、品牌纷纷推出 AI 学习机，除了技术变革的因素，当然还是因为有利可图。对科技公司而言，大模型是不可错过的风口，更是烧钱的“吞金兽”。而 AI+ C 端硬件，可能是大模型快速变现的道路之一。以科大讯飞为例，2021 年它的净利润为 16.1 亿元，2022 年、2023 年的净利润分别跌到了 5 亿元和 6.1 亿元，2024 年上半年更是直接亏了 4.7 亿元，财报解释是“烧钱研究大模型”。按照董事长刘庆峰的说法，星火大模型的商业化路径主要有三条：一是直接应用在 C 端硬件上，如 AI 学习机、智能办公本、智能翻译笔等；二是 B 端服务赋能，涵盖教育、医疗、汽车、金融、能源和运营商赛道；三是讯飞开放平台，向开发者卖 API。科大讯飞虽未单独公布这三方面的数据，但在其财报中格外强调了 C 端硬件带来的增长，比如 2023 年的半年报就提及：“讯飞星火认知大模型发布后，2023 年 5 - 6 月，公司 C 端硬件 GMV 创历史新高，同比翻倍增长。以学习机为例，5 月、6 月，大模型加持后学习机 GMV 分别同比增长 136% 和 217%。”另一个侧面论证的数据是，从 2019 年到 2023 年，在科大讯飞的年度财报中，学习机出现的次数明显增加。
对于一些教培出身的公司来说，AI 学习机可能是转型的“救命稻草”。昔日的教培四巨头新东方、好未来 (旗下学而思)、高途和网易有道，在双减政策之后，都在各自探寻新的出路。其中，新东方靠直播电商业务迅速突围，高途在 2024 年第一季度仍然处于亏损状态。而剩下两家，好未来和网易有道，重要的增长点都包含了 AI 学习机，或者说，AI+ 教育。好未来的业务主要有两大块：一是学习服务及解决方案，包含素质教育、国际教育、海外业务等，是主要营收来源；二是学习内容解决方案，包含纸质书籍、教育硬件等。在“双减”之后，学习服务及其他业务的营收“断崖式下跌”，与此同时，内容解决方案的营收占比不断提升，其中，学而思学习机贡献了关键增长。2023 年 Q4、2024 年 Q1，网易有道也借助 AI 走出亏损泥潭，连续两个季度实现盈利。除了学习机、词典笔等硬件，它的 AI 也应用在了软件上。财报显示，今年第一季度，网易有道的 AI 订阅服务（包括有道词典、有道翻译、Hi Echo 等）销售额接近 5000 万元，同比增长超过 140%。
大模型和 AI 学习机，无疑都是当下的风口，也是不少公司寻求增长的方向。《2024-2025 年中国智能学习机市场趋势研究报告》显示，2023 年中国教育智能硬件市场规模达到了 807 亿元，同比增长 29.53%。预计到 2025 年，这一市场规模将超过 1000 亿元。与之形成对比的是，被称为蓝海赛道的中国短剧，2024 年市场规模的预计“才区区”500 亿元。然而，对于消费者而言，各家的 AI 学习机似乎还没有明显的差异性和技术壁垒。在黑猫投诉平台上，有关“AI 学习机一点也不智能”的投诉并不少见。消费者们反映较多的问题集中在“虚假宣传”，比如没有 AI 一对一功能、AI 作业诊断功能不好用、数学题讲解不对等。换言之，尽管将 AI 应用在教育硬件上是大势所趋，但对于购买学习机的家长们来说，目前就算是头部品牌，其产品的智能程度也不尽如人意。如何凭借优质内容和技术率先获得消费者芳心，是整个 AI 学习机行业需要继续探索的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