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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一轮互联网创新进程中，大模型成为了下一个关键赛点，它正逐渐向应用层面渗透。《2024 年中国移动互联网半年报告》显示，2024 年 6 月，AIGC 类 APP 的月活跃用户规模达 6170 万，同比增长 653%。从去年起，大模型引发了全球科技大厂的激烈竞争，无论是游戏、电商还是社交领域的企业，都全力投入到这场大模型竞赛中。
有机构预测，到 2025 年，全球 AI 市场规模将超过 6 万亿美元，2017 年 – 2025 年复合增长率达 30%。在全球互联网领域创新能力逐渐衰退之后，大模型能否为互联网注入新的活力？这是一个值得深入思考的问题。
创新认知正在降级，产品研发故步自封
在大模型出现之前，互联网巨头为何难以推出新的创新产品？这是全球科技企业都面临的严峻问题。去年 1 月，英国杂志《自然》发表的一篇论文指出，基于 4500 万份手稿与 390 万项专利发现，全球范围内的颠覆性技术呈下降趋势。
从企业角度来看，多年来互联网市场的研发投入从未停止，甚至不断增加。然而，大厂的研发似乎收效甚微，长期的投入与回收不成正比，严重打击了资本的创新积极性。
这并非毫无根据。上海证券交易所报告显示，仅在 2021 年，国内以寒武纪为代表的科创板块企业研发成本就高达 167 亿，但累计亏损远超此数。统计局数据表明，从 2000 年到 2019 年，企业投入已超过国内研发总投入的 76%，年增速达 10%。即便在外部环境不利的情况下，国内企业研发增速仍能保持在 18% 以上。但研发难以带来显著的收入增长，百度李彦宏曾公开表示，百度研发工程师超过万人，投入一度达收入的 20%，但实际业绩并不理想。
因此，巨头公司更倾向于投资现有项目。以腾讯为例，数据显示其目前投资企业超过 800 家，其中 160 家为估值超 10 亿美金的独角兽企业。外界甚至认为，巨头的投资与干预压缩了行业内部的创新力。
此外，研发无法获得可观回报，也使大厂不再盲目开发新产品。近年来，小程序成品的出现频率远高于独立 APP。阿里、腾讯、字节、百度、快手、美团、京东等企业纷纷开发小程序，而独立 APP 为节约试错成本大面积关停。统计显示，腾讯一年关掉 40 多个项目，字节下架派对岛，仅互联网大厂这几年关停的独立产品就高达 70 多款。
这与互联网行业的盈利状况密切相关。工信部数据显示，今年第一季度，我国规模以上互联网企业营业成本同比增长 5.1%，实现利润总额 278.9 亿元，但同比下降 15.3%，利润总额增速由正转负。
大模型的出现为互联网带来了一丝曙光，激发了巨头们的研发信心。然而，大模型带来的创新能持续多久？如今，创新乏力的互联网领域很难再出现现象级产品或引领性技术。在经历了微信、抖音时代后，任何新动向都会引发行业内卷，当下，自研芯片、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技术成为了巨头和科技创业者的核心关注点。
互联网界的同质化现象从未消失，当 AI 玩法在各个 APP 上随处可见时，这种创新已失去了独特性。另外，尽管大模型热潮引起了一定反响，但互联网巨头一直担忧的研发与营收失衡问题更加严重。全球科技企业在 AI 领域的投入不断增加，海外巨头的财报充分揭示了大模型烧钱的本质。
有机构分析，到 2025 年和 2026 年，大模型训练成本将接近 50 – 100 亿美元，其中，Meta、谷歌、微软可能计划将大模型研发成本提高到 500 亿美元。种种迹象表明，互联网或许从未停止创新，只是对创新的认知有所下降。
大模型应用的威力，并没预想中的强
与以往的革新不同，互联网此次集体推出的大模型应用在面世后不久就遭遇了问题：用户对大模型的需求究竟有多大？从目前的数据来看，答案可能并不乐观。
红杉资本数据显示，即使是全球大模型的佼佼者 ChatGPT，其首月用户留存率也仅为 56%，约一半用户使用不到一个月就不再使用。同样，《2024 年中国移动互联网半年报告》显示，国内 AIGC 用户不稳定，AIGC 行业人均使用时长同比下滑了 23.5%。
归根结底，人工智能融入现实生活目前更多是资本的期望。从用户层面看，几乎所有主流 APP 上的 AIGC 应用用户留存率低于传统应用，参与度也较低。7 月，贝壳财经的一项调查显示，52.05% 的受访者在工作中有时使用大模型，23.97% 很少使用，经常使用的受访者占 20.55%，总是使用的仅占 2.05%。
从企业层面看，华为的一组预测数据表明，到 2026 年，人工智能对企业的渗透率仅能达到 20%。
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技术、成本、实用性、安全性都是原因。以 AI 落地应用最广泛的文娱行业为例，成龙新片《传说》上映前，AI 技术是宣传的一大噱头。博纳影业在电影中用 AI 还原了 27 岁的成龙，但观众并不买账。
数据显示，《传说》豆瓣评分 5.4 分，上映十几天票房仅 7000 多万。在另一大应用领域“广告界”，AIGC 的使用口碑也参差不齐。艾瑞咨询显示，约半数广告主企业在线上营销活动中应用 AIGC 技术，其中超 9 成用于内容及创意场景，当前大部分互联网企业在自身产品中引入大模型，也是为了拉动下滑的广告收入。
然而，AIGC 的短板也逐渐显现：生产素材公式化、AI 效果令用户审美疲劳、存在 AI 抄袭问题等。之前，“我用 AI 五分钟生成一个广告，却花了五个小时去 AI 味”的文章在社交平台上引发热议。如果大模型无法像社交通讯、短视频娱乐那样在用户网络生活中产生刚需效应，那么它对互联网进程的推动作用将十分有限。当前，互联网领域的关键任务是提高 AI 落地的应用效率。
资本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投资方向正从研发赛道转向应用赛道。海通国际研报称，2024 年有望成为国产大模型全面商业落地的元年。数据显示，在今年近 120 起全球大模型投资事件中，大模型应用企业占 69%，超过半数，而 AI Infra、通用大模型分别占 16%、11%，大模型数据服务仅占 3%。细看大模型应用领域，AI 医疗健康、视觉 / 视频生成领域、办公助手和编程助手获得融资的企业最为密集，分别占比为 15%、15%、13%、11%。
总之，资本正在加速推动大模型在现实世界中的普及，技术与业务需求的匹配是大模型企业亟待解决的问题。只有这样，互联网才有被“拯救”的可能，否则，失去创新力的互联网将继续迷茫。
互联网留给大模型吃老本的“家底”不多了
需要注意的是，互联网发展到以大模型为核心的阶段，多数玩法仍与过去相似，要么持续打价格战，要么依靠自身流量“老本”。从本质上讲，大模型的落地与早期互联网时期的“圈地跑马”并无太大差异。
今年 5 月，国内众多大模型玩家纷纷宣布降价。阿里的通义千问主力大模型 Qwen – Long 的 API 价格直降 97% 后，文心大模型两大主力模型 ERNIE Speed 和 ERNIE Lite 全面免费，随后，科大讯飞也宣布讯飞星火 API 能力免费开放。
字节跳动的豆包从发布到成为大模型“顶流”仅用了 30 天时间。据悉，豆包能迅速走红，不仅得益于月活 7.94 亿人的抖音助力，新一轮烧钱金额也高达 1.24 亿元。
回顾当年，国内互联网大厂常用的手段就是砸钱。时至今日，这种“圈地”打法是否仍然有效？
首先，大模型当前只能通过砸钱换流量的关键在于技术趋同，而最终影响用户留存的还是技术本身。单纯降低应用成本，短期内或许能增加曝光、吸引用户，但长期来看，AI 技术服务不同于外卖或短视频，烧钱无法带来良好的使用体验。
其次，大模型发展本身是一个资金密集型工程，对于现金流充裕的大厂来说，价格战或许可行，但当前大模型盈利遥遥无期，小型企业入局风险较大，这必然会进一步削弱整个行业的创新力和创造力。
事实上，大模型价格战起源于海外，OpenAI 和谷歌最先宣布降价。在海外，云厂商正在摆脱传统服务模式，寻找其他方式来填补成本空缺。以英伟达为例，5 月，英伟达公布了 2025 财年第一季度数据。
英伟达表示，在英伟达 CUDA 上训练和推理 AI 可推动云租赁收入增长，每 1 美元的英伟达 AI 基础设施支出能让云服务提供商在四年里获得 5 美元的 GPU 即时托管收入。国内能否迅速跟进这一计划，仍有待观察。
当然，除了这种仍在延续的打法，互联网多年来为大模型留下的“家底”也越来越少。从全球范围来看，除了资金，大模型最急需的信息数据也出现了短缺。
Similarweb 的数据显示，自 2023 年 5 月 ChatGPT 全球访问量达到 18 亿次的峰值后，其流量增长逐渐放缓。为此，OpenAI 决定放宽对 ChatGPT 的限制，用户一度无需注册即可使用。
这也是当前大模型发展面临的困境之一：现有的互联网信息量难以满足众多大模型的训练需求。近期，字节跳动等在线办公企业“喂养”大模型的行为引发了不少用户不满。公开资料显示，GPT – 4 训练涉及的数据量高达 12 万亿 tokens，未来像 GPT – 5，可能需要 60 万亿到 100 万亿 tokens。
根据 Epoch 研究所预测，到 2024 年年中，大模型对高质量数据的需求超过供给的可能性为 50%，到 2026 年这一可能性为 90%，而这种数据短缺风险将持续到 2028 年。至于如何填补这一巨大的数据缺口，渗透率逐渐接近天花板的互联网一时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