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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雷暴的夏季，孟飞（化名）所乘从深圳飞往越南胡志明的航班又延误了，急着见客户的他颇为焦躁。自去年在越南成立分公司，做电子元器件生意的孟飞今年频繁往返，渴望在这个与中国接壤且时差仅 1 小时的国家扎根，开拓更多客户。
近三四年来，越南迎来了第四波中企投资浪潮。TCL 早在 25 年前就来到越南，将其作为出海首站。如今在新一轮中企出海潮中，越南对 TCL 全球化战略意义愈发重要，成为其海外第二大制造基地，产出仅次于墨西哥。
排头兵
中越历史渊源深厚，早年“下南洋”移民潮使越南聚集了不少华人，所以中国商人在越南等东南亚国家的融入难度相对较低。中企投资越南并非近年才开始，90 年代以来已历经四波投资潮，当前正处第四波。
1999 年初，TCL 通过收购香港陆氏在越南的彩电厂——同奈工厂，成为首批赴越“吃螃蟹”的中企之一，迈出海外自建渠道及推广自有品牌的第一步。当时中国经济蓬勃发展，出海并非必选项，TCL 内部也有不同声音，但创始人、董事长李东生坚信必须同步发展国际化，认为开展国际化太晚，虽可能有更好产业基础，但机会难料。
选择越南作为出海首站，是因其距 TCL 总部所在地广东近，且当地华人经济圈强大，利于控制风险。然而，在被三星、LG、索尼、松下等日韩品牌包围的越南家电市场，TCL 初期经营艰难，前 18 个月亏损不少，后来靠“农村包围城市”战略才迎来转机。
如今看来，TCL 在越南市场的坚持是正确的。7 月 30 日，TCL 全球化 25 周年媒体交流会上，李东生回忆：“越南这一仗是敢不敢打的问题。1999 年 TCL 电视在国内市场份额居首，但我觉得做企业家要目光长远。”多年来，凭借在越南的本地化经营和产品力，TCL 从被日韩品牌盘踞的市场脱颖而出，跻身越南本地电视市场第一梯队，销量仅次于三星和 LG。
在胡志明市的越南第三大家电卖场，电视展区中 TCL 是存在感最强的中国品牌，而近两年进入越南市场的海信展台较小，暂时未对 TCL 构成威胁。不过，对于全球化布局的 TCL 而言，越南内销市场只是小部分业务，其更大意义在于为全球化提供供应链支撑。
2019 年之前，TCL 在越南仅有同奈工厂这一小厂，年产电视近 30 万台，仅供越南本土。2019 年后，TCL 新建平阳工厂，2024 年年产能预计 609 万台，年产值约 10 亿美元，满产产能可达 800 万台，是 TCL 在越南乃至东南亚最大的电视制造厂，仅次于三星工厂，其中 5% 产能满足越南本地市场，超 80% 销往北美，其余覆盖东南亚其他国家。
TCL 实业泛智屏 BU 制造中心越南基地总经理徐林军透露，2019 年启动建设平阳工厂时，原规划年产能 100 万台，主要辐射东南亚市场，后因中美贸易战爆发，TCL 立即决定提升平阳工厂产能，使其能同时辐射北美。
TCL 将越南定位为可辐射全球的制造基地，目前产出仅次于主要辐射贸易壁垒内区域的墨西哥，是其海外第二大制造基地。李东生指出，越南进出口贸易活跃，主要对象是美国和欧盟。明年欧盟和东南亚自贸协定生效后，符合产地来源标准的越南制造产品进入欧盟将更具优势。
新热土
不仅是 TCL 这样的出海老将，越南已成为越来越多中国企业出海的首选地，如富士康、京东方、海信、兆驰等。今年 4 月，京东方首个海外自主投建的智慧工厂在越南开工，董事长陈炎顺表示，越南是京东方海外布局的战略要地，未来将依托新工厂强化全球布局和服务。
据杭州商务局消息，今年 3 月，杭州市政府在越南主办“海外杭州”越南展，这是中国迄今在越南自主举办的最大展会。一位在越南待了十多年的中企高管称，与第一波中企出海越南不同，如今第四波出海潮企业数量更多、投资体量更大。多位在越经商的中国人士也认为，越南是目前中企出海最热门的国家之一。
徐林军表示，像 TCL 这种做全球生意的企业，不来越南不行。TCL 进入后，相应供应商也必须跟进，否则周期、成本都会受影响，进而影响长期竞争力。据悉，除显示屏和半导体材料外，TCL 产品制造所需的其他供应链厂商都已在越南本地化。
中印越电子（手机）企业协会最新统计显示，越南南部已形成以 TV 为主的家电产业集群，预计两年内越南南部 TV 年产能将达 4000 万台，产业主要聚集在胡志明、同奈、平阳、头顿等地。
孟飞来越南淘金，主要是因公司主要客户将部分项目迁至越南。投资海外难免会遇到水土不服的问题，但良好的营商环境、快速增长的经济以及与中国接壤的地理条件等，都是在“不出海就出局”共识下，中企出海越南热情高涨的重要原因。
李东生称，在海外，越南社会稳定，TCL 在此办厂多年，基本未受事件影响正常经营。虽有基础设施能力不足的问题，但近年来一直在快速改善。近十年来，越南一直是东南亚经济增速最快的国家。汇丰银行全球研究部负责东盟市场的经济专家 Yun Liu 因越南今年二季度 GDP 增长超预期，进一步上调其全年经济增速。
因此，即便当前越南本地市场规模不算大，不少中国企业也不会轻易放弃这个充满增长潜力的市场。漫步越南胡志明街头，除家电品牌 TCL、海信外，还有不少熟悉的中国品牌，手机有小米、OPPO、VIVO，餐饮有蜜雪冰城、名创优品、海底捞等。今年 7 月刚进入越南市场的比亚迪，还大手笔包下街头巨幅广告。
多位在越南经商人士表示，相比二十多年前，越南经济和人口数量都有明显提升，中国企业如今在越生意更好做，但仍暗藏不少“坑”，赚钱并非易事。与出海其他国家一样，语言是来越南做生意的中国人首先遇到的问题。此外，不同的文化、法律法规，以及管理、供应链不完善、对本地市场的判断等，都是一道道难关。
从成本来看，与很多人原本认知不同，越南生产成本未必比中国低。虽越南劳动力成本约为中国的 70%，但其他供应链成本更高，因此在越南的综合生产成本不一定低于国内。同时，孟飞透露，前期在越南可能还是以做中国老客户的生意为主，只是服务地点转移到了越南。之后要在越南开拓新客户并非易事。“下南洋”淘金的故事充满诱惑，但要克服重重困难成为幸运的淘金者，还需步步谨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