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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 年油价上涨之际，中东富豪们再度赚得钵满盆盈。今年油价持续低迷，这些富得流油的土豪们开始向中国新能源汽车企业疯狂“撒币”。沙特王国给高合送上 56 亿美元（405 亿元）的大礼包，阿联酋阿布扎比主权基金豪掷 11 亿美金注入蔚来账户，再加上去年中东国家与前途汽车、天际汽车、吉利新能源等企业签订的大笔合作项目，尽显“有钱豪横”。不过，中东大佬们虽有钱却不任性，他们有着自己的野心，当下更注重投资与本国经济战略的结合。
01 青睐新能源
瞄向尾部厂商。
“沙特主权财富基金对电动汽车制造商的投资，是沙特政府对该基金的重要考核标准之一。”曾有媒体如此指出。新能源汽车产业链庞大，上、中、下游经济效益可观，还能推动能源结构转型，所以是中东土豪重点投资领域。《沙特 2030 愿景》提出，到 2030 年非石油能源出口占 GDP 比重从 16% 提升到 50%，非石油收入提高 6 倍；私营部门对经济总量贡献由 3.8% 提高到 5.7%。新能源汽车是重要棋子，沙特政府计划到 2030 年首都利雅得电动汽车数量占比至少达 30%。另一大石油出口国阿联酋发布“2050 年能源战略”，计划到 2050 年清洁能源占比提高到 50%，甚至力争实现温室气体净零排放。在“阿布扎比工业战略”中，新能源汽车产业被视作国家能源战略重要一极。
早年间，中东土豪以财务投资者身份获取收益，如 2015 年小萨勒曼掌舵沙特公共投资基金（PIF）后，投资了 Uber、三星电子、特斯拉和 Lucid。自 2022 年起，他们更重视技术向本国迁移，投资标的瞄向尾部厂商，这些企业或销量不佳，或陷入债务困境，急需资本输血。比如蔚来在与理想、特斯拉等竞争中掉队，5 月交付量 6155 辆且三连跌，此次阿布扎比投资蔚来，除获 7% 股权缓解李斌燃眉之急外，还打算在国际业务上合作。自诩“50 万以上豪华纯电销量冠军”的高合，月销量不到 400。6 月 11 日，沙特投资部与高合汽车母公司华人运通签署 56 亿美元协议，双方将在车辆开发、制造和营销方面合作。陷入停工、欠薪、亏损的天际汽车和前途汽车也受关注，6 月 19 日，前途汽车母公司长城华冠与约旦最大私营企业 Manaseer Group 牵手，将在约旦建立合资公司，前途 K50、K20 和 K25 将在约旦落地推向中东和北非市场。去年底，天际汽车与沙特企业 Sumou Holding 成立合资公司，计划在沙特投资两期约 5 亿美元，设立新能源汽车生产和研发基地，年产约 10 万台新能源车。此外，沙特阿美投资了吉利和雷诺的合资公司，旨在研发下一代合成燃料和氢能技术。约旦、沙特、阿联酋接连出手，投资理念紧密贴合国家战略，并非简单撒钱。一方面，国内市场内卷，尾部企业急于找新出路；另一方面，中东财团雪中送炭能获更多话语权，性价比高，还能跟进国际先进技术并引进国内，实现宏图伟愿。
02 世纪转型
对于资金雄厚的石油国家来说，投资是驱动经济转型的命脉。
二战后，中东地区纷争不断，是战争火药桶。新时代，中东国家意识到和平发展的重要性。在中国斡旋下，今年初伊朗和沙特宣布和解，恢复外交关系并重开大使馆；此后，叙利亚与沙特断交 12 年后关系正常化，土耳其与埃及恢复大使级外交关系……2016 年沙特公布 2030 愿景，但当年沙特伊朗断交，外交环境和油价低迷，沙特国王老萨勒曼抱负难以施展。《大西洋月刊》曾评价：“这个王国就像一艘正在燃烧的巨型油轮，船长知道前方海域危机四伏，但改变航程却没那么容易。”如今，在和平稳定局势下，沙特终于能甩开膀子大干一场。考虑到萨勒曼国王年届九十，重任落到王储小萨勒曼肩头。
作为欧佩克组织最大话事人，沙特改革超前，“沙特 2030 愿景”网站上显眼的“A story of transformation”体现了年轻王子小萨勒曼的凌云壮志。他计划砸下 5000 亿美元（3.6 万亿元）建设未来之城 NEOM，希望其成为像埃及金字塔般具有标志性和永恒性的建筑奇迹。这座濒临苏伊士运河的“科幻之城”包括工业、居住、娱乐等区域，最吸睛的是长达 170 公里、高 500 米、宽仅 200 米的“零碳直线城市”（镜线），可容纳 500 万人，有高速列车、垂直农业、体育场和游艇码头等。关键是，这座城市全部使用风能、太阳能等清洁能源，实现 100% 零排放。若 NEOM 项目建成，沙特将巨变。如此浩大工程对基建能力弱的沙特是巨大挑战，对中国企业却是机遇，目前中国电建、中国建筑、中国铁建、远景能源等企业已参与 NEOM 项目。
除了大搞基建，投资是石油国家经济转型命脉。全球主权基金前十名中，中东国家占四名，分别是阿布扎比投资局、科威特投资局、沙特公共投资基金和卡塔尔投资局，加上阿联酋的迪拜投资公司，至少五家活跃在世界舞台。以阿联酋阿布扎比和沙特为例，可窥中东土豪投资理念全貌。小萨勒曼执掌沙特公共投资基金后，将沙特与 IOT（物联网）、人工智能、机器人和生命科技绑定，此前沙特财团 98% 资金投在国内能源、电信、电力等领域。从其重仓股可看出对新经济的喜爱，有动视暴雪、EA、take-two 等游戏娱乐公司，也有微软、谷歌、亚马逊、AMD 等科技巨头。Lucid 是沙特财团最重要直接投资，上市前沙特提供 10 亿美元融资，这家美国电动汽车公司是 PIF 持股比例最高企业，最新持股份额高达 60.60%，沙特意图将其生产基地引入本国，目前生产线已开建，沙特向 Lucid 预购了 5 万至 10 万辆电动汽车。相比之下，阿布扎比投资局相对保守，目前主要资金集中在发达国家，但近些年也开始关注科技、医疗保健和数字消费者服务领域机遇。前阿联酋总统曾说：“这么多年来依靠真主赐予的礼物石油，我们告别了贫穷，告别了落后。如果我们不改变自己，这一切都是昙花一现的辉煌罢了。”中东国家靠石油暴富，如今用资金购买未来。
03 下一站，中国
和中东国家互补性极强的中国，显然是其未来最重要的合作伙伴。
2016 年 9 月，孙正义与小萨勒曼会面，10 分钟内孙正义开场就说：“阁下，您难得来一次日本，空手回去未免太可惜，我想送给您 1 万亿美元。”王储惊讶，孙正义阐述想募集 1000 亿美金基金的构想，希望沙特出资。其对高科技的投资理念与小萨勒曼带领沙特摆脱石油依赖的愿景“暗合”。3 个月后，孙正义飞往利雅得，45 分钟演讲让沙特王储掏出 450 亿美元支票，成为基金最大 LP，双方创造 1000 亿美金规模的愿景基金。但后来因投资失利，软银巨亏，孙正义跌落神坛。不过对拥有沙特阿美这样印钞机的沙特王室来说，短暂失利不影响远大征程。当下沙特考虑更长远未来，正如沙特阿美总裁阿明·纳赛尔所说：“沙特现在谋划的不是未来几个季度的合作，而是未来几十年的发展。”
相比孙正义仅提供财务投资机会，与中东国家互补性极强的中国，显然是其未来最重要合作伙伴。在“中沙”历史最好蜜月期，双方连续签多个大单。能源是合作基本盘，中国有市场，沙特有石油。今年 3 月 26 日 – 27 日，沙特阿美和中国兵器北方工业集团、盘锦鑫诚集团总投资约 122 亿美元合建炼化综合体；与广东省签署合作备忘录，将在能源、金融、科创、人才交流等多领域合作；以 246 亿元（36 亿美元）收购荣盛石化 10% 股份，同时供应 48 万桶 / 日的阿拉伯原油，期限为 20 年。
在投资领域，中东财团通过股权、QFII、LP 等形式重仓中国。2008 年，阿布扎比投资局成为首家中东 QFII 机构投资人，当前阿联酋资本大幅提高中国大陆头寸占比。兴业证券数据显示，大陆资产在阿布扎比投资局的寸头占比从 2017 年末的 2.7% 飙升到 2023 年一季度的 22.9%，排名跃升至第 3 位，东方雨虹、格力电器、大全能源股东中有阿布扎比身影。一级市场上，阿联酋资本更青睐新经济企业，通过 42X 基金入股字节跳动，还注资 SHEIN 和京东工业。小萨勒曼主导的 PIF 在 2017 – 2021 年对华投资高达 122 亿美元，占比 20%，近年来沙特财团更青睐中国新经济投资机遇。但沙特王室颇为激进，投资手笔大且广撒网，PIF 投资标的既有 BAT，也有作业帮等在线教育企业，还有小红书、Keep、货车帮、瓜子二手车等。通过愿景基金，沙特资本还投资了蚂蚁金服、滴滴、字节跳动、众安在线、平安好医生、贝壳、金融壹账通等等。可见，对中东土豪来说钱不是问题，但考虑到国际油价下行周期和能源结构转变，也应未雨绸缪提升资金效率。
04 写在最后
和中国改革开放中的“市场换技术”不同，沙特等国是直接拿钱买。
但只有石油和金钱，阿拉伯世界将失去未来。2015 年，现任阿联酋总统穆罕默德·本·扎耶德说：“50 年后，当我们装完最后一桶石油，我们会感到悲伤吗？如果我们今天的投资是正确的，我想我们会庆祝那一刻。”如今，中东国家正在为 50 年后的“石油危机”做准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