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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 年 6 月 6 日清晨，李自远离开家，乘坐地铁前往公司。这一天标志着上海疫情后首个正式复工日，多数企业于 6 月 1 日至 2 日展开复工筹备，包括清洁消毒，随后迎来为期三天的端午假期。
尽管 6 月 1 日起可正常外出，李自远直至上班当日才深刻感受到城市的复苏。地铁车厢内人潮涌动，百度地图显示，早晨 8 点至 9 点，上海市中心多条道路出现拥堵。重回办公室的李自远并无具体任务，他在一家知名的生鲜电商平台上班，封控期间暂停了上海地区的线上零售业务。他发现销售部的同事在过去的两个月里创造了惊人的业绩，第一名销售额超过 4000 万元，前十名总计约 2 亿元，“原来有许多同事一直在坚持工作。”
与此同时，车联天下的董事长杨泓泽正赶往宁波杭州湾的路上。他的无锡工厂生产与物流已基本恢复正常，但仍有难题待解。此行的目的在于与客户商讨如何应对因疫情延误的交货问题。作为一家汽车零部件供应商，杨泓泽的团队研发部门位于上海。面对突如其来的疫情，他被困上海长达 77 天。3 月底，他意识到情况恶化，为确保按时交付，他带领 40 多名员工入住隔离酒店集中办公，同时安排部分同事离开上海，前往客户处驻场开发。
然而，谁也没料到这场困境会持续近三个月。杨泓泽回忆称，封控期间他比平时更加忙碌，从早到晚开不完的会议让他不得不协调各类资源，“既要管生产、研发，又要协调供应链，还得兼顾后勤事务。”仅解决样机生产一项，由于供应商所在地处于封控状态，他们需要协调十几方资源，最终花费日常六倍费用调用专车，在高速路口完成交货。
即便出行受限，物流障碍重重，上海依然保持了部分运作状态。有人利用积累的资源，在短短两个月内完成了以往一年难以达成的营业额；有的企业千方百计“能复工一人便送入一人”；货车司机则选择长时间驻扎驾驶舱，争分夺秒地运送货物。
提前部署的策略
3 月 27 日上海发布封控公告后，上海热处理厂有限公司立即动员了 40 名员工进驻工厂。起初预计 4 月 1 日即可解封，因此只准备了五天的预案。然而，封控时间超出预期，至 4 月中旬，工厂产能下降且生活物资短缺。总裁左孝顺表示，通过与政府协商，大多数员工得以回家，仅留下包括自己在内的 14 人实行闭环生产，这些人坚守到 6 月 1 日才离开工厂，维持了工厂的间歇性生产。
突如其来的封控让企业措手不及，住宿问题尤为棘手。员工无法离开工厂，只能利用厂区内办公室作为临时休息场所。左孝顺提到，三位资深工程师年龄约为 58 岁，各自占据一张大桌子睡觉，铺上薄褥子。其中一位工程师笑言：“每晚睡觉都担心翻身时掉下来。”虽然条件简陋，但上海温暖的天气减轻了不便。
白名单与通行证
5 月初，芯片设计公司雪湖科技的联合创始人王韵得知，企业可以申请进入“白名单”。早在 4 月 11 日，上海已公布第一批 666 家白名单企业，主要涵盖半导体及相关产业链企业。4 月中旬起，上海市多次强调推动复工复产。5 月 2 日的发布会上指出，企业可通过申请“复工证”实现复工。
王韵尝试申请复工，但因不属于芯片制造或汽车供应链范畴，成功率极低。他的团队被迫全员远程办公，服务器故障频发。尽管如此，他仍提交了申请表格，区科委也联系了他，要求填写问卷调查需求，但最终未获批准。直至 6 月 1 日，上海全面复工复产，他才得以恢复正常工作。
物流瓶颈与恢复
疫情期间，供应链物流受阻成为最大挑战。为了确保原材料供应和产品交付，企业绞尽脑汁。通行证数量有限，分为市内与跨省两类，市内通行证又细分为区内与跨区，相较而言，市内通行证较易获取，而跨省通行证需与对方省市协调办理。
左孝顺解释称，上海发放的通行证为点对点形式，如前往无锡的通行证无法用于常州。此外，车辆、司机信息需提前一天上报，并同步给客户，当地客户还需申请收货码，有效期仅为 24 小时。到达目的地后，须指定高速出口，防疫部门和客户各派一人接应物流车，安装 GPS 并完成消杀后方可转运至客户公司。
即便持有通行证，跨省物流仍面临重重阻碍。周边省市严格的防疫政策迫使企业另寻路径，如通过宁波、昆山等周边港口转运货物。此外，疫情期间物流费用显著上涨。左孝顺提到，封控期间，一种生产必需的工业气体仅由江苏常熟的一家供应商提供，且需具备危化品运输资质的车辆运送，最终多方协调，支付平常十倍运费才解决问题。
供应链韧性和数字化助力
疫情对供应链的影响深远，一环扣一环的链条中，任何环节的停滞都会拖慢整体进度。汽车行业尤为敏感，一款整车的研发周期长达两到三年，涉及数百家供应商，任一环节延迟都可能导致全线瘫痪。黄震表示，佛吉亚汽车座椅业务中国区战略与合作总监，他们早已做好库存准备，并积极与供应商沟通，但仍感到焦虑。
这种焦虑源于外界不确定性与制造业追求确定性的矛盾加剧。传统上，汽车行业围绕主机厂构建供应商网络，丰田的“准时制”理念广受推崇。然而，这种基于成本考量的模式在“缺芯”危机及疫情冲击下显得脆弱不堪，甚至需要重新设计。
每月，黄震所在团队需预测下月产量，以往只需执行一次预测即可得出可靠数据。但在疫情中，他们不得不每隔几天甚至每日更新预测，且准确性令人存疑。厂商主要通过提高库存储备和寻找替代供应商来应对风险。
与此同时，疫情也推动了供应链韧性的提升。主机厂直接介入供应链维系运转，强势厂商不仅要求供应商提高库存，还亲自为其提供支持，帮助企业进入白名单。此外，数字化技术也在发挥作用。太仓市的多家工业企业通过京东工业品智采优选店完成本地现货库存的寻源，保障了复产节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