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硅谷，作为全球闻名的科技创新圣地，位于加州北部旧金山湾区的一条狭长地带。一边毗邻海湾，另一边靠着山脉，南北长约 80 公里，宽度不足 30 公里，由 101 和 280 两条高速公路贯穿。广义的硅谷涵盖了从北部的旧金山市到南部的圣何塞市，这片狭长区域居住着近 400 万人口（分布在旧金山、圣马特奥和圣克拉拉三个郡）。其中，圣何塞拥有 97 万人口，是美国人口第 12 大城市。
这里汇聚了数千家科技巨头与创业公司，雇佣了 50 多万高科技人才，吸引了美国三分之一的风险投资。从惠普、英特尔、苹果到谷歌和 Meta，一代又一代科技巨头在此诞生，硅谷也当之无愧地成为全球半导体和互联网中心。凭借高科技产业，硅谷成为全球人均 GDP 最高的地区之一，仅次于瑞士苏黎世和挪威奥斯陆，圣何塞都市区（包括圣何塞、桑尼维尔和圣克拉拉）的人均 GDP 高达 13 万美元。
然而，如今越来越多人渴望离开这片繁华富裕之地。过去两年，这里是美国人口流失最为显著的都市区，旧金山湾区减少了 25 万人口，旧金山人口减少了 7.5%，圣何塞更是跌出美国人口前十。为何如此多人想搬离？在科技不断创造财富的背后，旧金山湾区的税负、物价和房价过高，是美国生活成本最高的地区之一。加州地产中介协会（CAR）数据显示，圣何塞都市区的平均房价目前高达 162 万美元，同比上涨了 10.2%。
尽管美联储过去一年连续加息，推动美国 30 年房贷利率突破 7%，房屋销售市场陷入停滞期，目前市场销售的房屋数量同比减少了 62%，但房屋价格并未下滑，更多房主和意向购房者选择持股等待。
居民饱受居住成本之苦，高科技公司也面临困境。由于办公地段稀缺，科技公司在硅谷南湾扩建新园区，不仅要支付数亿美元高价购置土地，还要历经繁琐冗长的政府听证与环保审批程序，甚至要做出诸多回馈当地社区与居民的承诺。
以互联网巨头谷歌为例，外界熟知的 GooglePlex 总部园区于 2003 年迁入，购自已破产的 SGI 公司。但随着谷歌业务高速增长，该园区已无法满足需求。仅 2016 年到 2018 年，谷歌就在山景城、桑尼维尔和圣何塞购置了超过 28 亿美元的办公用地兴建新园区。
苹果迁入太空飞船新总部后，仍保留此前的 Infinite Loop 总部，且不断扩大园区规模。今年 1 月，苹果以 3.46 亿美元价格购入库普蒂诺总部附近一个包括 10 座办公楼的园区；7 月，又斥资 7000 万美元购置周边一座占地 5000 多平方米的四层办公楼。
过去几十年，美国各地积极吸引科技人才和创业公司，提出打造新硅谷的愿景，出现了硅山（德州奥斯汀）、硅滩（南加海岸）、硅港（麻省波士顿）等新的科技创业中心，但硅谷在美国科技创新中心的地位依旧不可撼动。即便搬到德州的特斯拉、甲骨文等科技公司，也将研发中心留在硅谷。
既然硅谷土地资源稀缺且昂贵，却又牢牢吸引着科技人才和风投资金，为何不在旧金山湾区附近重新规划建设一个真正现代化的硅谷都市？
实际上，美国早有成功先例。加州南部城市尔湾（Irvine）是著名的埃尔文公司（Irvine Company）在上世纪六十年代统一规划建设的一个占地 170 平方公里的全新城市。尔湾的土地来自埃尔文家族的持续收购。
因同一家公司的统一规划建设，与周边其他城市相比，尔湾城市规划科学合理，道路整洁有序，社区建设完善，绿化优美宜人，治安良好。这样的城市自然受到购房定居者欢迎。房产中介平台 Redfin 的数据显示，今年 8 月尔湾的房屋销售中值高达 140 万美元。埃尔文公司也从尔湾的建设和管理中获得了巨大经济回报。值得一提的是，尔湾也是中国大陆移民最青睐的定居城市，这里接近一半居民是亚裔，华人比例近三成。
在旧金山湾区复刻一个尔湾？这个投资理念颇具想象力和吸引力，且已有公司在行动。过去五年，一个神秘财团在旧金山湾区北部的索拉诺地区（Solano County）大举收购土地。这里距旧金山仅半小时车程，但经济发展远落后于硅谷，有大片未开发荒地用于农牧业和风力发电。
为成片获取大规模土地，这群投资者愿支付数倍高价，令原先农场主瞠目结舌。不过他们似乎并不在乎，因为即便高价购地，这里的荒原旷野与硅谷相比，仍是低价。
过去几年，这个疯狂收购土地的财团身份成谜，甚至传言背后是中国富豪要买走美国土地，引发当地议员介入质询。直到最近，财团揭开神秘面纱，展示了雄心勃勃的再造硅谷蓝图——“永恒加州”项目（California Forever）。
这个财团名叫 Flannery Associates，背后投资者是硅谷的顶级亿万富翁们：乔布斯遗孀鲍威尔·乔布斯（Powell Jobs）、风投大亨马克·安德森（Marc Andreeseen）和他的合作伙伴克里斯·迪克森（Chris Dixon）、LinkedIn 创始人霍夫曼（Reid Hoffman）、支付公司 Strip 创始人柯林森（Colison）兄弟、前 Github CEO 弗里德曼（Nat Friedman）等人。
根据最近曝光的公司文件，“永恒加州”项目的最初创意来自一位年仅 36 岁的高盛交易员斯拉梅克（Jan Sramek）。他在 2015 年出售自己创办的软件公司后，开始策划新创业项目。
2017 年，斯拉梅克通过好友、支付公司 Strip 创始人柯林森（Colison）兄弟的引荐，联系了硅谷风险投资大亨莫里兹（Michael Moritz），希望这位传奇投资者帮助推进在硅谷附近打造全新城市的雄心勃勃计划。
出生在英国的风险投资家莫里兹或许是硅谷人脉最广的大佬。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他曾是《时代周刊》驻旧金山的科技记者，是乔布斯在媒体圈的好友，乔布斯称赞莫里兹是他遇到最有才华的科技记者。
莫里兹不仅是成功记者，后来还成为硅谷互联网时代的见证人。1986 年，他加入红杉资本出任合伙人，先后投资了谷歌、雅虎、PayPal、YouTube 等诸多科技巨头。直到今年，他才辞去红杉资本的职位，结束近四十年的风投生涯，目前个人财富约 56 亿美元。
斯拉梅克的新建城市设想很快吸引了莫里兹的浓厚兴趣，他出面联系圈内好友，说服这些亿万富翁共同筹资数亿美元在硅谷附近收购土地。
项目启动者斯拉梅克担任了“永恒加州”投资基金的董事合伙人，其他投资者作为有限合伙人（LP）。斯拉梅克的好友、Strip 的创始人科林森兄弟成为第一个 LP，目前持有永恒加州大约 3% 的股权。
Flannery 的很多投资者，包括莫里兹和马克·安德森都曾公开批评旧金山政府的无能。过去几年，旧金山市区到处可见无家可归者的帐篷，满地排泄物和毒品针头，打砸抢等财物盗窃犯罪猖獗。莫里兹本人甚至不惜个人出资呼吁旧金山民众施压政府打击当地猖獗的毒品和盗窃犯罪，解决满大街的无家可归者问题。
既然改变不了旧金山的现状，那就另起炉灶再建一个全新城市。从 2018 年开始，这些亿万富翁投资的 Flannery 公司就在索拉诺地区的 Fairfield 市，一块接一块地上门求购农业土地，无论对方是否计划出售。
为何选择索拉诺地区？这里距硅谷仅半小时车程，但当地经济仍以农牧业为主，居民收入水平相对较低，是旧金山湾区最穷的地区。更重要的是，这里大片土地属于牧场主，收购相对简单，且有河流、海湾，还有丰富的野生动植物资源。
项目之初，Flannery 的土地收购价格甚至不到每英亩 5000 美元（一英亩约合 4046 平方米）。为说服一些农场主出售土地，Flannery 愿支付比市价高出数倍的价格。面对不差钱的豪迈买主，当地居民开始串通起来哄抬地价，每英亩出售土地价格从 5000 美元一路哄抬到最近的 2 万美元。
这家神秘公司很快引起当地居民猜测和美国联邦政府关注，因为索拉诺地区有重要军事设施：特拉维斯空军基地（Travis Air Force Base）是美军在西海岸最重要的空军基地，也是美军覆盖太平洋的空中运输枢纽。FBI 和美国财政部先后介入对 Flannery 的投资人进行审核。
在接到当地农场主报告后，索拉诺地区的 Fairfield 市长和联邦众议员下令调查这个在当地收购土地的神秘买家，最终发现 Flannery 在五年时间已斥资超过 9 亿美元，从当地 400 多家土地所有者那里购买了 140 块土地，总面积超过了 5.5 万英亩（约合 222 平方公里）。
这意味着，Flannery 购买的土地已比两个旧金山还大（100 平方公里），甚至超过了尔湾的面积（170 平方公里）。这群雄心勃勃的科技亿万富翁已买下了两个旧金山。
然而，打造一个全新城市，单纯收购土地只是第一步。获取足够土地后，Flannery 公司上周正式推出官方网站，开始游说当地居民和政府，呈现全新开发蓝图，希望在 2024 年通过当地批准投资计划。
按照 Flannery 公司的规划，这个占地超过 200 多平方公里的新城市将兴建数以万计的居民住宅和社区中心，以及购物、餐饮、娱乐等商业设施，将为当地居民创造上万个收入可观的工作岗位。
假设在这里打造一个全新城市，一套全新建造的住房售价 100 万美元（已远低于硅谷平均房价），那么兴建 1 万套住宅的售价就可超过 100 亿美元。再加上周边商业设施售价与租金，以及公用事业服务业务，这个未来的新硅谷城市项目，投资回报可能会超过著名的埃尔文公司。
经济回报将是 Flannery 打动当地居民的关键。Fairfield 只是一个人口不到 12 万的小城，2020 年的家庭收入中值只有 9 万美元。这个全新的城市新建项目以及未来的商业圈，有望将 Fairfield 直接变成比硅谷更加现代化和繁华的新兴都市，因为一切都是新建的。
硅谷科技富豪规划设想的城市，必然会具有科技与环保元素。按照 Flannery 的规划，这个新城市会穿行着诸多无人驾驶车辆，商业服务区规划也将在步行可及范围，减少居民的开车出行需求。
绿色能源同样会是新城市的关键词。为做到节能环保，Flannery 计划在新城市兴建一个巨大的太阳能发电场，满足整个城市的能源需求和 EV 出行。同时，这里还将种植上百万颗树木，并且预留多达 40 平方公里的城市公园和公共空间。
要吸引硅谷民众前来定居，Flannery 还需修建大量基础设施，包括交通和水电。目前连接索拉诺地区与旧金山湾区的 80 号高速公路只有两车道，如果未来有数万新居民，通勤将是巨大挑战。
规划、建造和运营尔湾市的埃尔文公司是美国最成功的地产公司。由于未上市，外界无法获知埃尔文公司的估值。91 岁的亿万富翁唐纳德·布伦（Donald Leroy Bren）是埃尔文公司的唯一持股者。从 1977 年开始，他花了 20 年时间逐步收购了埃尔文公司的全部股权。
埃尔文公司持有近 400 平方公里的土地，相当于整个橙郡（Orange County）的五分之一。据福布斯预计，唐纳德·布伦（Donald Leroy Bren）目前的财富超过了 160 亿美元，排在全球亿万富翁排行榜的第 112 位。
Flannery 会成为旧金山湾区的埃尔文公司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