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析城市收入与消费倒挂现象及应对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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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特定城市生活,很大程度决定了普通人的生活质量。毕竟多数人只能在当地的公共服务体系中进行选择。

消费决定生活质量

每个城市居民都需消费维持生活,除单位发放的物资外,其余都要购买,如日常饮食所需的米和菜等。不同城市生活水平各异,有些城市出现了收入不高但消费不低的情况。在东北长春等地,当地人常提及此现象。北方一些工业城市围绕重工业布局,消费场所有限,工人收入下滑时,这种感受尤为明显。西安也有“消费上流,收入下流”之说,普通人生活是“低工资 + 中高物价”。比如,从上海回到西安生活的朋友就发现,上海大超市里一瓶可口可乐低至 2 元,西安普遍售价 3.5 元;西安街头一碗油泼面十二三块钱,虽比上海便宜,但西安薪资水平却比上海低近一半。

对于多数普通人而言,消费水平很大程度影响甚至决定生活质量。人们都期望过上“能负担得起的美好生活”,但收入难以提升且物价居高不下时,生活品质必然受损。淄博烧烤的爆火,除网络口碑传播外,或许与“消费降级”有关,因其能让人以较低廉方式获得满足。鹤岗吸引年轻人前往,是因其房价和生活成本低,公共服务较齐全,尽管物价不比一线城市低,但也不会更高。四川绵阳、乐山、德阳等城市对很多人有吸引力,体制外月收入三四千,工作压力小,房价不高,基本一个月工资能买一平米房子,买房只是时间问题。而且四川物产丰富,食物价廉物美,山水环境优美,居住舒适度高。

前些年去四川绵阳、广元、阆中等地,酒店一晚 100 元左右,住宿条件相当于上海 300 多元的锦江之星;广元凉面一碗 4 块钱,配料简单却美味。消费带来的生活质量,因侧重点不同而有差异。有成都人去北京读大学后意识到,四川人喜欢把钱花在吃上,而北方朋友更愿克制口腹之欲,将钱花在大件耐用消费品上。时评人张丰 2005 年大学毕业后到成都,当时月薪三千就能过得很舒服,几个朋友点四个菜喝酒,80 元左右。直到 2011 – 2015 年,成都生活节奏仍很慢,老城区很悠闲,吃饭不贵,人均几十块就能吃火锅,生活成本低,幸福感高。近些年来,成都城区和人口大幅扩张,普通人生活压力增大,但仍保留很多亲民小馆子,成都人依旧热衷美食。一位在成都生活多年的外地女孩说,一次下班后搬家,饭点时司机抱怨从锦江到双流偏远没法好好吃饭,她指着新家旁的面馆说“这里就可以啊”,司机却答:“那根本就不叫饭。”

若城市商业生态能提供丰富价廉物美的服务,即便居民收入不高,生活质量也能有保障。这需要衣食住行各方面有多样丰富选择,通俗讲就是小店越多越好。便利店密度是体现生活便利性的一个指标。从 2012 – 2021 年间,全国便利店门店总数从 5.54 万家上涨到 25.3 万家,增长 4 倍多。便利店虽被纳入“城市公共服务基础设施体系”布局,但国内城市单店覆盖人口仍不够“便利”,相当于日本、美国的 3 倍多,是英国的 5 倍、韩国的近 7 倍。全国主要城市中,东莞便利店覆盖率最高,每 2052 人就有一家便利店,达到日本和美国水平。值得注意的是,便利店覆盖率最高的五个城市多为二三线城市,可能因其开店成本低,更贴近市民生活服务。从 24 小时营业率看,成都第一,80% 的门店 24 小时营业,前十名除北京(位居第 9),其余清一色是南方城市。

大城市消费为何更低

一些城市出现“收入不高、消费不低”现象,原因复杂。东北老工业城市围绕工业生产布局,以往生活服务需求低时问题不突出,但随着城市衰落、居民收入下降,生活物资依赖南方厂商,成本增加。而且这些城市多是计划经济时代产物,侧重生产指令,生活消费、服务供给不足,价格自然体现出来。相比之下,成都、长沙等南方城市,本地劳动力长期便宜且充足,市场竞争激烈,店家为立足会想尽办法提供价廉物美的服务。

市场经济发达时,城市生态会根据需求自发响应,提供相应服务。国内四川等地小城市生活成本低,是因为保留了自发市场形态,供应链条短、人力成本低。而大城市虽有巨大需求,对小众产品和服务能做得更好。沃顿商学院教授杰西·汉伯里研究发现,纽约、旧金山等生活成本高的城市,年收入超 10 万美元的富裕阶层在食物方面花费,比底特律、亚特兰大等生活成本低的城市少 20%。这是因为大城市消费需求多且丰富,小众、奢侈消费更是如此,比如纽约人花不到 3 美元就能做美甲,比其他城市便宜得多。

这就是规模经济的好处,大城市店铺多,竞争自动调节价格。小镇可能只有一家餐馆,没得讨价还价,大城市则不同。大城市庞大的供需关系使奢侈品都可能更便宜。而且小地方易靠权力干预形成市场垄断,大城市复杂开放生态中则较难。按照《人类进化史》观点,城市人口每增加一倍,创造提高 115%。经济地理学上的“门槛人口”概念表明,货物和服务等级越高,所需门槛人口越多,越分布于少数高级市场中心。这意味着大城市更易催生出多样化、高层次需求和服务,同时降低成本。

国内外卖、快递等新兴服务产业发展快,除互联网新科技和劳动力成本低优势结合外,城市人口密度大也是重要原因。这不仅是量的差异,还造成结构性不同。互动少、密度低只能产生普通需求,难以催生像脱口秀这样的特定需求。当然,人口多元化是前提,否则同质化人群难以催生多样化需求,比如 10 万农民住在一起仍是大村庄。

当城市有丰富市场机会时,能为居民提供多样收入来源,因为市场需求催生新机会。不像计划经济色彩浓的城市,失业对居民收入影响大,进而影响市场需求。南方城市表现更好,很大原因是计划经济色彩淡,更市场化,产业结构和人口多样性突出。

打破困境的方法

要发挥市场力量,有形之手可放宽尺度。根据美团数据,成都独立咖啡店总数全国第二,仅次于上海。这除成都人喜欢这种生活方式、愿为高品质付费外,还因成都城市氛围好,政策包容度强,租金相对友好。KUROKII Cafe 的主理人受访时说:“横向对比各城市,成都租金市场一直处于低位,房租占开店成本比例大,所以成都大环境适合开店。”

一个城市要真正改变,除对创业开店友好外,还需对不同人群友好吸纳,扶持新兴商业形态,城市规划预先考虑不同群体需求,向民生真正需要领域倾斜。“收入不高,消费不低”看似两个问题,实则一体两面。当市场有效运作,就能为城市居民增收,市场竞争机制降低消费价格,答案就在此。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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